美龄不算那种脑子特别聪明的人,她成绩一直马马虎虎,中等左右。
不过她很爱文学,她看了很多,真的很多书籍,涉猎的范围也特别特别的广,她喜欢写作文每次的作文都是班里范文。
不过除了她历届的语文老师注意过她外,再没有注意过她。
她那个时候时常做一种假设。
假设有一天她死了,别人路过她的墓碑,是不是会发出疑问“诶,这个人好像认识,你知道是谁吗?”旁的人摇摇头,然后她的语文老师路过时,可能会说一句“诶,这是我学生,以前作文写得还挺好的。”
除此以外,她屁都不是。
她到大伯家的第一个晚上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知道了大伯要爸爸把她过继给他的原因,一是给傻子找个依靠,二是给他们找个依靠,美龄只是刚好符合这些条件的最佳人选。
第二天,大伯就带她去上了户,当时的办户籍的工作人员问了好多问题,美龄忘记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好在一阵波折下还是上了户口,跟他大伯一个户口本上,写的长女:牟美龄。
美龄觉得很可笑。
大伯大伯母虽然抱着目的性,不过对她也还可以,吃穿用行上都无一满足,不过美龄总是有一种边界感,也不知道寄人篱下还是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融入不进去。
大伯和大伯母牵着她去镇上的小学报道时,大伯母蹲下来轻言细语地给她说:“从现在开始要喊我们爸爸妈妈了,晓得不?”
美龄点了点头,磨蹭了半天喊了一句妈妈,大伯母涂着红指甲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美龄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内向,自卑,敏感。
上小学时她几乎不出去玩儿,成天坐在教室里,要么发呆,要么看课外书,她长这么大也不会跳皮筋折纸,反正需要两个人以上参与的游戏她都不怎么会。
后来找她去玩儿的人也越来越少,在之后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大伯母也从来不关心她在学校的情况,那几年,大伯母迷上了打麻将三天两头在麻将馆里。
二年级的时候,牟美龄头上长了很多虱子,一扒开露出雪白的头皮,虱子就在里面跑,特别是母虱子吸着头皮的血,吃得饱饱的。牟美龄有时候痒得打紧,把本子放在桌面上,头低下去,一阵乱挠,掉了不少虱子在本子上,抓一只一看,母虱子的肚皮都是红色的,亮晶晶的红色。
大伯母觉得很麻烦,拉着牟美龄去了理发店,剃成了光头,也不管牟美龄愿不愿意。
美龄第二天来到学校,同学们都笑她是和尚,他们那个时候只知道和尚是光头,牟美龄也这么以为,而且和尚是男的,她觉得长头发是女生的标志,如果没有长头发了,自己就变成了男生。
所以她就不敢去厕所,害怕去女厕所别人说她是男的,然后把她赶出来。
那段时间她就老是憋尿,有时候憋不住了,就尿在裤裆里,她也不敢告诉老师尿在了裤裆里,害怕被同学笑“这么大了还尿裤裆里”。
因此她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从早坐到晚,坐到放学,下午回去,裤子也基本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