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预先救治,林啸洐那双眼怕是就保不住了。
章济邗从药箱中拿出针灸包,往榻前一摊,整整三大排大小不一的尖针在光下显得甚是骇人。
以药酒与烛火淬针后,章济邗将第一针扎进了眉心,昏沉中的林啸洐显然吃痛不已,却并未醒来,甚而眉宇都动弹不得。
在众人的静默中,又有接连十几针分别从脸颊、颞区、额鬓、颅顶之处扎下,不过片刻,林啸洐脸上几乎就要被针扎满,看得人心口不禁生瑟。
大约半个时辰后,章济邗依次将针取下,而后从一罐中取出药膏敷在其眼上,后又开了药方递给六尘。
“还要劳烦居士多多照顾,且不可叫他睁眼,更不可流泪。”
“是,”六尘接过药方和药膏,“只是这抓药……”
“给在下吧,”叶任生示意六锣接过,“在下下山后,会叫林府的人上山来将他接走的,只是现下还要劳烦居士了。”
“无妨,那就有劳贵人了。”
“涸眼之症,”浣髴兮许是头一回见,语气困惑,“这般扎针施药后,多久能恢复呢?”
章济邗将医具一件件收起,“幸得居士抢了先机,林掌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只是……”他轻叹了口气,“纵然恢复,也无法再如从前那般明亮了,近处还无碍,放远了……只怕苍翠青山之巍峨,虹霞流云之缥缈那等美景,是再也看不清了。”
“啊……”浣髴兮医者心慈,难免遗憾,“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吗?”
章济邗收好药箱,摇了摇头,“林掌事还能重见光明,已然是幸运了。”
闻此,一旁手握药膏的六尘,默默垂下了眼眸。
诊治完毕后,章济邗便走出了禅房,同六锣一起去外头牵马,准备下山。
祭庙位于巴怀山高处,一出大门,抬头望去便是览群山绵延渺小,云腾雾绕的美景。
叶任生站在门前,眺望远处旭日东升,云下秋山座座温柔,不知怎的,耳际忽而晃过当年京都西池之上,曾与人做得那来日同登巴怀之约定。
而今不过短短几载,竟已是水流花落,沧海桑田。
翻身上马将要离去时,她忍不住回头望向那隐蔽在祭庙高墙之后的矮小禅房,日光流转,缓缓落在窗上,竟没来由的,染了一丝这时节不该有的萧瑟。
……
快马扬鞭,几人很快下山,到达了叶府。
遣六锣去林府传信后,叶任生便带着章济邗二人进了家门。
陶管家许是早就等候多时,一见人来,立马遣开了阻拦的家厮,“哎呀,公子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