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泽巧取吴煦的西十余部账本,回到府中,召集钱鼎铭,以及刚刚抵沪,加入他幕府的浙江人王大经重算账簿。王大经乃举人出身,早年在皖北参与镇压捻军、太平军的活动,积功保升至候补道,后在皖北办团练时长期负责钱饷事务,在财税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
二人翻算账簿,忙乎了整整一个晚上,从这账簿中查出了诸多亏空、虚报,数目每月高达西十万两之巨。
曾纪泽这回掌握了吴煦贪污的证据,于是毫不手软,当即向北京朝廷上奏弹劾吴煦。并在北京方面派来的调查专员抵沪之前,决定暂时与吴煦划清界线。
曾纪泽以江苏巡抚的发布政令:厘捐由于关卡分散,通过的货物多少不定,很容易滋生弊端,从此改由巡抚衙门亲自掌管。所收之税银,专供包括淮军在内的在沪各军月饷,以及协拨湘军曾国藩大营之需。
而海关税因为由洋税务司征收,一般不易侵吞,故仍由吴煦经营,由其负责发放驻镇江的冯子材部清军饷银每月3万两、中外会防公所经费每月3万两,以及江苏各官廉俸等项。紧接着,曾纪泽对外宣布,吴煦今后再有亏空,不能归之于军饷,巡抚衙门将概不认账。
曾纪泽本想将吴煦以贪污之罪当即逮捕,但因其经营苏沪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相当的庞大。而像他这种地方大员,若在朝廷中没有人罩着,又怎敢为非作歹。故曾纪泽也不好将吴煦及其党羽一网打尽,以至于引起江苏官场的大震动,破坏了目前较为稳定的内部局面。
不过曾纪泽掌握了吴煦亏空的有力证据,同时又有淮军武装在背后撑腰,政令一下,吴煦也不敢激烈反对,只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
曾纪泽在将厘捐大权收入巡抚衙门之后,立即撤除了闵钊、俞斌等吴煦一党,委派王大经具体负责“管理厘捐总局”。并责成他详定章程,严剔弊端,使厘捐滴滴归公。
同时考虑到王大经虽然操守值得信赖,但对于上海捐厘各局具体情况比较生疏,而整顿厘务必须却又要有资深的熟悉人才。原先办理厘捐的同知衔候补知县金鸿保虽是吴煦一党之人,但才力精敏,对于上海捐厘各局的情形极熟,并深知利弊所在,且在上海官场中口碑还还算不错。曾纪泽在招见其谈话数次后,见其悔过表现不错,便不得己继续留任,令其协同王大经办理厘捐诸务,并分管货捐局。
官场即是名利场,金鸿保与吴煦也不过只是利益的联合体而己,如今吴煦倒台之势己十分明显,金鸿保巴不得在这场官场变动中自保其身,既然蒙巡抚大人器重,不念前嫌,依旧任用,金鸿保当然是感激涕零,表示一定悔过自新,竭力办差,不敢有半点私念之心。
尽管曾纪泽对江苏的财政系统来了一次大换血,但满清吏制,缺乏强有力的监督机制,故官员们的廉洁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依靠他们的自律性。即使曾纪泽和他任命的王大经等人奉公廉洁,但他却无法保证手下的那些官吏们能跟他一样的自律,与吴煦治理下的官场相比,仅仅只是贪污的严重程度不同罢了。
况且,曾纪泽知道,即使是以操守高洁著称的王大经,也不可避免的会贪污,大环境如此,在目前的情况下,曾纪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经过了一番整治之后,上海的财税收入明显增加,这就为淮军提供了更丰富的银饷。并且曾纪泽能节余一部分钱银,存储于库,为不久将要开办的军工厂准备建设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