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发疯了!”食尸者大叫着挣扎,“你也要想要封在墓里的东西!你和血骨都被蛊惑了!”
“也许吧,”塞萨尔笑了,“就当我们受了蛊惑吧。但是,蛊惑我和血骨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东西。既然你觉得血骨受了蛊惑,那你来告诉我是什么蛊惑了它,怎么样?”他拍拍巨蜥的脑袋,又拿指节敲了敲它呲起来有人类胳膊那么长的尖牙。
他继续笑。“这家伙背了我们一路,我在考虑给它弄点生肉吃,如果你一问三不知,我就不得不让你发挥点其它用途了。”他说着收回手,拿指节敲了敲食尸者的脑壳,“我看你们食尸者处理死人的法子都很粗暴,而我喜欢更细致的方式。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在你的脑壳上划一圈,用一把锋利的小勺子把你的脑子一点点舀出来喂给它吃,你想见证这一幕吗?”
“血骨会拆了我的!我已经放弃了大群,不能再放弃血骨了!”
所以食尸者确实是在南下途中分裂了,当初攻城的是带着巢穴的大群,还有一部分似乎是跟了血骨,沿着庇护深渊以西绕了路。如果血骨最终去了诺伊恩,那么,现在它是为了什么在探索智者之墓?为了老塞恩?
这家伙看着很害怕血骨,那怎么办,要安抚吗?不,安抚不总是好使,从这家伙的行事风格就能看出来。
塞萨尔严肃地皱起眉毛,叹了口气。“既然你怕血骨会拆了你,那我就先把这事做了,以免血骨真拆了你吧。”他在食尸者提到石头桌子上,拍了拍它的脑壳,然后从桌子边缘抄起一把仪祭用的小匕首。“你竟然还给自己准备了匕首。”
“不,你是真神的先知!你是先知!你的自我奉献和自我牺牲呢?先知都会——”食尸者叫个没完,但塞萨尔只管把匕首的尖部抵在它前额上,“你该不会不知道真神的先知该怎么牺牲和奉献吧!听我说,你要——”
“你不是追寻自由和无序的野兽人吗?哪来那么多规矩和约定?刚才你在吩咐蛇行者,现在你又在吩咐我?”塞萨尔反问他。
食尸者勉力抬手,凄凄惨惨地想要推开他。然而无声咒文接连失败,还有股鬼魅似的寒霜正在侵蚀它的血肉之躯,它完全没了力气。
“这是古老的......习俗。”
“我特别热衷打破古老的传统和习俗。”塞萨尔拿着匕首从它额前往耳畔划,“这就像推倒一堵老旧的墙,就像用石头砸破一扇落满灰的玻璃窗,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我的骨头在叫!”
塞萨尔拿匕刃抵着老鼠的头盖骨缓缓摩擦,把声音沿着骨头往它的耳膜里震荡。这声音他听着很轻微,但在食尸者听来无比尖锐刺耳。它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刺耳了。
“我一直觉得你们对待血肉之躯不够严谨。”他放下匕首,接着从血肉傀儡脑袋的束具上折下一根金属刺,“看看这个傀儡,你们穿金属刺的时候有考虑过对称吗?有考虑过磨平边缘轮廓吗?你们没有,所以身为先知,我要告诉你什么才是足够严谨的对待方式。”
“你想干什么?”
“用铁锤敲打抵在头盖骨上的尖钉,可以在不出现裂缝的情况下敲出一个小洞,只要沿着你的头盖骨整齐地敲一圈,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碗状的器具了。”塞萨尔把尖钉卡在它的老鼠头伤口部位,然后拾起一块石砖,“我保证你可以活着看到装在你头盖骨碗里的脑子,看到我一勺勺把它们舀出来喂给这只大蜥蜴。”
“我们应该谈谈!”
“这是句空洞的废话。我觉得这种废话不需要你的脑子,所以我还是会继续敲。我可以一直敲到你说出需要你用脑子去思考的回答。”塞萨尔说着把石砖砸在尖钉上,只听咔一声轻响,食尸者的头骨上多了个小缺口。
“等一下!我要先想想!我要先回忆血骨这些年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我很有耐心。你可以一边想,一边听我凿你头盖骨发出的声响。我会把它敲得很动听,就像音乐,这样可以让你的脑子更活跃,想任何事情都可以想得更快。”塞萨尔再次抄起坟墓里的石砖。
“我已经在想了!”
塞萨尔发挥着自己干木匠活的手艺,耐心地敲打它的头盖骨,在接近它耳膜的地方敲出越来越剧烈的回音。食尸者不停嘶嘶吸气却不敢动脑袋,只怕他一下没把握好力量,把血肉傀儡的金属刺扎进它的脑子。
“我可以稍微提示你一下。”他扯住食尸者萨满的右耳朵拽向一旁,“你们吃下血肉的时候,血肉的养分会进入你的口腔,沿着你的喉管往下。但是,有些东西和血肉不一样,它们会在这个时机沿着你的上颚往上,深入到一个你从没注意过的地方,——就像现实和荒原分开一样。我把你的头盖骨凿开,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你从来没注意过的地方,看看你的大脑里是否藏着......”
“是在北方的时候!”食尸者终于叫了出来,“是在帝国北方的森林里!血骨吃了一个帝国边远地区的贵族之后就不正常了!”
竟然能追溯到这么远?“是个什么样的贵族?”
“我很难说,那个贵族,他......”
塞萨尔叹口气,又敲了一下尖钉,因为他的使力有些歪,钉子沿着它的头盖骨斜斜划了过去,发出一阵强烈刺耳的摩擦声。他听着都很刺耳,在当事人听来就更难忍受了。
“非常抱歉,”他说,“手抖了,接下来我尽量拿稳点凿,开出一个尽量平滑的口。”
“那个帝国贵族也是个食人贵族!”食尸者叫得更惨烈了,“他和一个食人教派一起吃了几十年的领地民众,最后把整个教派的人也全吃了!”
塞萨尔扬了下眉毛,“你怎么知道的?”
“还......还是血骨。”萨满说,“吃了贵族之后没多久,血骨忽然吩咐我和一些族人去贵族的领地里拿他的遗物......有很多书。据我所知,血骨本来连字都不认识,那天却忽然看起了我都看不懂的书。那是完全陌生的文字。”
像瘟疫一样传染的思想......塞萨尔思索着阿尔蒂尼雅告诉他的古老传说。“后来呢?”
“后来就传来了真神的启示。”食尸者说,“你也知道我们的巢穴庞大至极,为了整个族群都能前往启示的方向,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西南方那座要塞,另一条更靠东,是一片广袤无边的荒漠。我们经过讨论决定走西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