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具体一点就是,”菲瑞尔丝咽了下唾液,“那些一直都被遮掩的东西,或者说隐藏在现实的表皮之下的东西,你很容易就能碰得到。本该稳定的现实结构也像是沙子堆起来的堡垒,一推就会垮下去了。残忆不止是会侵扰现实,甚至会覆盖现实,引出残忆中的其他残忆。如果有法师刻意引导,本来会消散的残忆就会像发了疯的幽灵一样盘踞不散,越聚越多。”
“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塞萨尔说。
“一点也不匪夷所思,”她否认说,“所有残忆其实都是这个世界对人们的记忆,就像第二个层面一样,是彼此之间息息相关的。所以这地方是谁的残忆?”她拿手指戳他的脸,好像在指责他没有记住她的话。
“米拉瓦和亚尔兰蒂。”他说。
“是他们俩共同的残忆吗......”菲瑞尔丝低下头,拨拉着自己的手指,“神选者米拉瓦,还有我可能已经被古老意识取代的姐姐......这两个家伙都很危险。他们俩以后的关系怎样?还是很亲密吗?”
“我不好说,但我找到他们俩的遗体时,他们的头颅被切开了缝在一起,左边半颗脑袋是米拉瓦,右边半颗脑袋是亚尔兰蒂。从许多迹象来看,他们最后都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和冲突,如今在残忆中他们也.......”
“在像所有的宫廷故事一样勾心斗角?”
“米拉瓦知道自己是残忆。”塞萨尔思索着说,“不止如此,他还在主动追溯残忆中的往事,先是在一座礼堂遭遇袭击的往事,然后是现在这件往事。至于亚尔兰蒂,她似乎以为这是现实,米拉瓦说他在有意蒙蔽她的知觉,让她以为这是现实。”
“真让人头疼。”菲瑞尔丝抱怨说,“在这个年代他们很亲密,我也不知道他们以后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段时间的变化呢?”
“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变好了。”她说,“最初我以为米拉瓦只爱自己那位隐居在深渊边缘的老师,姐姐再怎么示好都只是白费力气。后来我再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战场共处了很久,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吧,总之就是变得亲密了。”
“礼堂遇袭的时候,他们关系如何?”
“还比较陌生,还保持着一定距离。”她说。
“所以是米拉瓦刻意略过了这期间的残忆......”塞萨尔说,“这么看的话,指望靠一个人的残忆窥见往事的全貌确实是不现实。你觉得米拉瓦这人可信吗?”
“我觉得除了一直待在我身边的少数几个人,世上所有人都不可信,所以,你要是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最近这些年,我经常在宫殿里观察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类,才逐渐意识到了自己性格里的偏激和缺陷,童年时代的坚持也有很多都变了个样子。像这样靠在另一个人怀里,其实也是许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似乎是七八年前吧。我本来以为姐姐会陪我度过一生的......再吻我一下。”
菲瑞尔丝的眼睛在黑暗的侧室里闪烁着光辉,她抓着他的手,睫毛轻颤,怀着深切的情意凝视着他。她似乎把他当成了姐姐,也当成了兄长,当成了自己命中注定要拥有的,也当成了命中注定被他所拥有的。塞萨尔觉得这目光中蕴含着她性格里的每一种缺陷,当他亲吻她时,她的每一种缺陷全都落在了他身上,得到了他的纵容,还有他的弥补。
她好像成长了一些,但这种成长是朝着哪个方向呢?
塞萨尔抚摸着她的肩头,在亲吻中感到她伸手抚在他胸前,隔着单薄的衣服,用和他同样的手法揉捏起来。塞弗拉似乎挣扎了一下,但没能挣扎出来,几丝蓝色符文悄悄封住了她的退路,把他们俩锁在了一起。
菲瑞尔丝用嘴唇靠近他的耳畔,用阴郁的声音说:“我知道刚才你的另一部分逃走了,塞弗拉,但是呢,我想感受你的全部。如果你还想了解往事,你就待在这儿,和他一起。”
“你有没有发现,残忆里的菲瑞尔丝越来越接近那位大宗师菲瑞尔丝了?”塞弗拉的声音立刻传来了过来,“这是你身边那个菲尔丝说会说的话吗?”
塞萨尔注视着菲瑞尔丝阴郁的目光和她苍白的脸颊,抚摸着她颈项上交错的蓝色符文线,手指沿着其中一道弧线缓缓下落,一直抚到她精巧的肩头。他一边思索着塞弗拉的看法,一边回应菲瑞尔丝的注视,拉开她的衣衫,亲吻她裸露的雪白双肩。“人在长大的过程中会发生许多变化,”他想到,“她看起来也......”
“如果米拉瓦的残忆继续往以后的年代追溯,当年的塞弗拉的处境会越来越可怕,你找到的菲瑞尔丝也会越来越偏激。我认为,就这个菲瑞尔丝,她已经和礼堂中的菲瑞尔丝差别很大了,以后还会更大。”塞弗拉说。
“我会尽量安抚她的。”塞萨尔想到。
“但愿如此吧。”塞弗拉叹了口气,“不过菲瑞尔丝确实掌握了很多失落的秘闻,以当年的塞弗拉和她的关系,我们追问她,也确实比跟着米拉瓦的残忆到处跑可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