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看起来是盯上他了,塞萨尔想。
塞萨尔斟酌起了利害。“我要北上去古拉尔要塞抵抗帝国军队,顺带,还要防备更多像你一样狂暴的野兽人族群南下过境。”他说,“要是你期待我们今后的重逢,你可以给我一些祝福和意见,纳乌佐格。”
“祝福?意见?你可真会若无其事谈条件,人类。”纳乌佐格面目狰狞,“你和莱戈修斯也真像是同一种东西。”
“你不觉得这恰好意味着同类相斥吗?”塞萨尔说的若无其事,“莱戈修斯本来想蛊惑我戴上王冠,它给出的条件好的难以置信,但我还是拒绝了。我觉得它和它提出的一切引诱都不可信。”
纳乌佐格点点头,“那好吧,食尸者会从你们这条路南下,若你真想抵抗南下的族群,那支带着血肉魔像四处补充战争燃料的部族就是最大的威胁。我等的献祭对凡俗中人要求不多,至少和它们相比不值一提。此外——”它把视线扫向城镇北方,“北方那座要塞里拥挤着大量复杂的恶念,恐怕不是个好去处。你若想立足,一场血腥的杀戮必不可少。”
......
塞萨尔曾一度以为自己不会生病了,也不会像刚逃出诺伊恩的城堡一样半死不活瘫痪在床了,但现在,他确实和在诺伊恩的狗坑区别不大。他的情况相比那时会稍好一些,但好不了太多。荒原的旅途他找了处洞窟当作巢穴,瘫痪在里头半死不活,白昼的行军他也在马车里蜷着。
他知道自己可以自行恢复,不希望麻烦其他人,但在痊愈期间,还是有人过来轮流照顾他。最初照顾他的是阿尔蒂尼雅,她怀着莫名的兴致不许他伸胳膊,甚至不许他挪动身子,就那么安分躺着,接受她送来的食物。如今回想起来,塞萨尔觉得皇女一度想把自己绑在睡席上,四肢都要死死固定住。接下来,照顾他的人换成了由戴安娜代劳补充了灵魂和生命的菲尔丝,但没过多久,她又瘫了回去,就像发条转完的机械时钟。
到了他觉得自己可以自行吃饭的那天,戴安娜过来了,她由于在荒原代劳塞萨尔的职责而精神疲倦。塞萨尔站起身,接过她拿来的餐盘。
见他站了起来,戴安娜叹口气,说:“恢复的不错,塞萨尔,不过很不巧,你自认无法取代的职责已经由我代劳完成了。”
“真是了不起,大小姐。”
“当然了不起,”她说得若无其事,“这是我从小就习以为常的事情。过我曾带着很多年轻的法师在荒原中行走,给他们解释古老的禁忌和规则,受人敬重。可惜到后来,所有敬重都随着学派的决定化为乌有了。”
“这么说,你本来会在依翠丝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广泛的人望。”塞萨尔说。
“理所当然的事情。”戴安娜莞尔一笑,“不过,我已经离开依翠丝很久了,这支军队如今还没稳固下来,别让我再换一个地方立足就行。”
塞萨尔拿着手里的餐盘去取坐垫。
“你站起来似乎还很困难。”她端详着他说。
“能站起来就已经没事了。”塞萨尔回说道。
她碰到了他的胳膊,姿态颇难得一见,没有公主殿下要求他平稳躺好连手都不许伸的强势,也没无貌者那样百依百顺。“你的身子还在晃,塞萨尔。”她说,“虽然弥补了伤势,但还是很虚弱,你必须清楚这一点,而不是看到别人有点儿疲倦就忘乎所以。你已经在床上和马车上躺了好几天,现在再躺几天,也不会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