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和存在都夺走了,甚至可以说,连他的死亡都被她夺走了。
如果塞萨尔愿意,他完全可以让她当个几十年的力比欧,不会有任何人发觉。等到假力比欧需要老死的那天,她就会去夺取下一个人的身份。
人变成了身份,这事其实非常恐怖,但是,站在制造恐怖的一方,目睹此事发生的感觉又变得很微妙。
挣扎起身后,尽管还是表情不忿,菲尔丝也只是嘀咕了几句,然后带着抗拒感点点头,权当致谢。
这家伙对无貌者毫无反应,多半是见惯了怪异之物。
“你对希耶尔和她的祭司有什么了解吗?”塞萨尔问道。当然了,这话的实际含义是,法师们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不能因为一个人和他关系很近,就完全相信她所说的言论和价值判断,不过,多听听不同人在不同立场下的看法,总是能让他多些参考。
“我当然了解希耶尔,”她说,“但我没法用世俗语言跟你描述。”
“既然不能言传,你又是怎么学到那些知识的?”
“知识和知识是不同的。”菲尔丝咕哝道。
“好吧,就当它们不同吧。”他说,“那你说说,柯瑞妮当年是怎么教会了你那些不同的知识?”
“我们法师有传承真知的法子。”她怀着奇异的骄傲感说道,“真正的知识不会写在纸面上,所以世俗中人永远都别想知道。”
世俗中人塞萨尔眨眨眼睛,说:“你答应过教导我真知,引导我接受道途的。”
“呃.......我答应过吗?”菲尔丝眼神飘忽。
“是的,你答应过。我想你该不会告诉我,当初你许下承诺,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只是在跟我信口许诺吧?”
见菲尔丝局促不安,塞萨尔也不焦急,只是下床出去。不久后,他从走廊抱来了盛有温水的木头水盆,放在卧室床边。菲尔丝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答应教导我,我就该算是你的学生。”塞萨尔耸耸肩说,边说边拧了条湿毛巾递到她手里,“学生帮行动不便的老师准备行装,照顾生活,这事你以前也会干吧。收学生的时候,你们法师有什么繁琐的规矩吗?比如说,学生的年纪不能太大,老师的年纪不能太小,诸如此类?”
不知为什么,这个玩笑式的说法让菲尔丝吃惊不已。
“不。”呆愣了好半晌后,她终于说,“我们这些已经没了学派的法师没什么规矩,也许过去有,但在这个时代也已经没有了。所以你也用不着叫我,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