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伤势的好转,令将领们深受鼓舞。
经历了众多大仗,诸将都深知自己的命运,其实和陈虎差不离。
今日的陈虎,很可能就是明日的自己。
西军从上到下都达成了一种默契,但凡有弟兄伤重,闭口不谈,亦不探视。
出阵之前,相互之间也不会道声“再会”。
生死离别会削弱西军的斗志,囫囵的活着,总好过悲伤的死去。
沈放打破了这种默契,组织军中仅有的两个郎中,包括一个兽医,一个一个重伤兵探视过去。
甚至,他组织了重伤兵身边的将士、兄弟组成一个关怀小组,贴身照顾重伤兵,用他们之间特有的沟通方式沟通……或送终。
别说,沈放这一套,慢慢的产生了粘性,士兵似乎对死亡没有那么……没词形容。
队伍前进速度变得异常缓慢,沈放命各军将伤兵逐步留置,挖好窑洞,备足粮食草料,轻伤照顾重伤。
两个半郎中自然也留了下来。
辎重兵也留了下来。
从白井陉抓来的马夫也留了下来。
渐渐的,整支军队都意识到了,这是要为打仗做准备。
接连不断的斥候来去匆匆,神色凝重,士兵们似乎闻到了震天雷爆炸的火硝味。
转入黄土高原的第五个傍晚,军队遇见了侯勇、李子云的前锋军。
和侯勇交流几句后,沈放召集了一个小范围的将官会议。
参会的有马扩、林良肱、伍有才、范二、侯勇和李子云。
“侯勇,你跟大伙儿说说。”沈放神情难以捉摸。
侯勇点点头,道:“出了这片黄土地,金军布置了大小营寨二十余座,每一个寨子之间修有驰道,间隔不过一里。”
“也就是说,咱们离开黄土地,外面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包括周围的丘陵。”
“昨夜我摸黑又趟了一次,金人在路上、山坡上撒满了铁蒺藜,明坑暗坑无数。”
“我花了整晚的时间摸到了孟县城外,孟县也被金军封锁了,同样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拒马,数不清的陷马坑和铁蒺藜。”
伍有才惊道:“狗贼够奸啊!黄胜和廖宏呢?”
侯勇摇摇头:“就我一个人也摸不进城,城内倒是有火光,若是黄指挥使他们在城内,估计也动弹不得。”
“那不是关门打狗……”范二大嘴一张,顿时觉得用错了词,摆手道,“不。直娘贼是想困死俺们?”
林良肱望向沈放,问道:“置制使,该怎么打?”
沈放一时也拿不出主意,完颜希尹到底有多少兵力,能布置这般广的包围圈。
若不是要顾及抢来的马骡和粮草,西军完全可以靠手中的震天雷硬闯过去。
金军布下铁蒺藜大阵,西军自己的战马跑不起来,他金军同样跑不起来。
可是,雷一炸响,万匹战马和马骡受惊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已到口中的肥肉给人挖出来,这像话么?
沉吟半晌,沈放问:“侯勇,你可曾去甘泉寨那条涌道瞧瞧?”
侯勇摇头:“去不了,那边也遍地营寨。”
沈放最为担忧的是甘泉寨那条狭窄的新辟涌道,若是被金人利用上了,岂不是一杆子捅到了井陉道的心脏上?
种人商议半天,却因顾虑重重,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沈放命军队就地扎营,明日再议。
众将散去,合忙各的,沈放将侯勇留了下来。
“侯勇,我准备亲自去探一探路,没亲自瞧瞧,我也找不出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