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我知道了。”
系统:“奇奇,走你的感情线,祷告吧。”
这是个隐晦又直白的提示,算得上是给他开了个小后门,叫他老老实实的等着就行。
陈子轻眼神空洞无神望着梁津川血管里得血被抽进针筒里,说得容易,他能一边眼睁睁看着梁津川被病魔侵蚀,一边冷静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感情线的设定和必走的过程,已定的结局,走完了就能登出了吗?
但这也怨不到444头上,跟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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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第一次化疗得效果不好,回去路都没法走了。
到了第二次化疗,医院里下了病危通知,陈子轻不敢签字,是梁云在他旁边扶着他,帮他握住他握不紧的笔,是助理跟王建华守在他身后,他才能签下那份比厉鬼还要恐怖很多倍的病危通知。
陈子轻在病房废寝忘食的照顾梁津川,他忘了早起挑水这个日常,仅剩的两次警告满了,小助手通知他任务失败。
冰冷冷的电子音在他脑中响着,他没有多大的波动。
剧情线的主线成功了,两条支线也成功了,只在日常上面功亏一篑,而感情线的结局已经在眼前了。
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梁津川生病了。
梁津川怎么会生病呢。
他是主角啊。
陈子轻像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对啊,他是主角,生了病也会好起来的吧,不然的话,主角不在了,这个世界就塌了,没有意义了。”
在一般的套路里,主角受过的再多再大的磨难挫折都是经历和体验,结局必然是主角心之所向。
陈子轻打开手机上网,一堆打开的网页都是淋巴瘤相关,他全看过了……
系统:“你的任务又失败了。”
陈子轻:“我知道,对不起,害你代班有个这样的业绩。”
系统:“祷告吧,奇奇。”
陈子轻听着他的前三个字:“我真想信佛了,我以后每隔两天就去庙里烧香。”
系统:“你怎么不干脆在四合院建个佛堂?”
陈子轻眼里有了点神采:“建佛堂?”
那就建吧。
陈子轻还决定吃素,抄经书,诚心求佛。
在他没出车祸被系统相中的时候,他在网上看到过有人三步磕一个头,他那时理解不了,觉得很迷信。
现在知道了,理解了,懂了。
万一呢。
万一佛祖能保佑呢。陈子轻求佛的结果是, 专家们委婉地让他准备后事。
大概是求的过程中分心了, 不够专一吧。
陈子轻不放弃,也不准梁津川放弃。
第三次化疗,第四次化疗……一次次下来,经过了几次疗程,梁津川渐渐的好起来了,越来越好了,医院给他做评估,是cr了,缓解了。
按专家们的一致研讨,只要再巩固两个疗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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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闻讯从单位赶过来,病房里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她发自真心地感谢老天爷。
梁津川前不久才打过针,抽过血,他在输液,面色苍白,神情恹恹的。
陈子轻在给他揉腹部。
梁云放下水果,待了会就离开了。
隔天她再来,病床上的人已经有了点精神,一张脸依旧白得跟墙上的石灰粉一样。
梁津川破天荒的问起她的工作和感情生活。
“工作就那样子。”梁云说,“感情方面……有个人在追我,”顿了顿,才补充,“就是曾经救过我的男生。”
陈子轻剥桔子的动作一停:“你说的救过你的男生,是你那时候救人挡刀子……”
“对。”梁云点头。
陈子轻不敢置信:“那好多年了诶。”
“这不重要。”梁云拨长发,“重要的是,他小我快十岁。”
陈子轻说:“年龄不是问题,你看我跟你哥,他不也小我快十岁,他一点都不幼稚。”
完了还找另一个当事人求认同:“是吧,津川。”
梁津川微微颔首。
梁云不敢质疑,尽管她认为,吵架被气哭实在谈不上有多成熟。
“想试就试。”梁津川道。
梁云点点头:“我会看情况的,暂时我不考虑。”
她瞧着笼罩着病态的亲人,眼有点红:“哥,暂时我就盼着你好起来。”
梁津川当时没说什么,等梁云回单位了,他才有反应:“轻轻。”
陈子轻拍腿上的桔肉|白丝:“啊?”
梁津川叫了他一声就没有下文了,他迷茫地抬起头。
男人似忧郁,似哀伤,似沉重,似森冷地盯着他,盯了许久,慢慢的,轻轻的笑了:“我要快点好起来,不然你渴了,我怎么给你止渴,你痒了,我怎么给你止|痒,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会往别的男人那跑,你被折磨狠了的时候脑子不清醒,管不住手脚。”
陈子轻知道他乱说,自己也乱说:“是是是,所以你看着办。”
梁津川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子轻拿了根吸管,喂他一点水:“要不要听书,我读给你听。”
“困了。”梁津川说着就把头歪在了一边。
陈子轻去床里面坐,拉着他没输液的那只手,一根根的看他指腹上的螺纹,在心里说:“你走了,我呢?我走了,你呢?”
系统的机械音炸响:“奇奇,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陈子轻反问:“我猜到什么了?”
系统:“你没猜到?”
陈子轻又一次反问:“我应该猜到吗?”
系统没答复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我不敢猜,我就是个灵魂意识。”
系统还是没给出响应。
“444,我不是在玩游戏,我在经历不同的人生。”陈子轻唉声叹气,“我还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是对应的状态,我不能说梁津川得病了,我还在想着没事,他就是个npc,负责我的感情线,他死了,我就能走了。”
“那我就成神了。”
“可是我成不了神,我也不想做神。”
系统:“管不了你了,这个任务结束,我就不带你了,后面你有什么心事找你陆哥说去。”
陈子轻怔然:“现在告别啊?”
系统:“等你登出。”
陈子轻把自己的手跟梁津川的手叠在一起比大小,他身边的人和事,好像都在开始奔向离别的终点。
系统:“我司研发的宿主感情线储存设备,是为你量身订制的。”
陈子轻无法揣测明白系统的意思:“其实不储存也可以,只要你们别一检测到什么异常,什么波动就删我数据。”
系统没声了。
陈子轻察觉被他压在下面的手指动了动,他知道梁津川还没完全睡着,就凑过去,凑在梁津川耳边呼吸:“快点好起来,我想你。”
什么想,有多想,哪地方想不言而喻。
梁津川瞬间睁开了眼睛。
陈子轻:“……”
梁津川眯眼:“我就知道,你的小珍宝们根本满足不了你,没有我你不行。”
陈子轻做出完全被他说中并拿捏的样子:“所以你会带我走。”
梁津川没说会,也没说不会。
陈子轻捏男人没有血色的掌心:“你说你不会死,你会活很久。”
梁津川如他所愿:“我不会死,我会活很久,我答应了你,要长命百岁。”
陈子轻哼了一声:“记得就好。”
梁津川喉头动了下。
陈子轻亲他的左边面颊,又亲他的右边面颊,再是他的鼻尖,薄唇,下巴,左眼皮,右眼皮,最后捧住他剃掉头发戴着帽子的脑袋,把嘴唇贴在他额头。
自此,漫长的夏天终于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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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疗程巩固完了,陈子轻就跟梁津川回了老家。
梁津川在村里穿短裤,他把假肢露在外面,如今的孩子们跟上时代的信息发展,觉得假肢很酷,不再感到害怕。
宁向致过来的时候,陈子轻在被大鹅追。
老远就听见他大喊:“津川!津川!快救我——”
还跟年轻时一样。
宁向致看他躲在梁津川后面,狗仗人势似的冲着大鹅叫嚣:“咬我啊,来啊来啊。”这是越过越小了。
宁向致把车停在村口的稻床边, 村里有人叫他再往里面去一去, 别挡着路,否则别的车不好过。
这穷乡僻壤的,一天到晚能有几辆车。
宁向致下了车,他推了推眼镜,离那两人越近,就越有种“天注定,命不由人”的感觉。
梁津川得了淋巴瘤,不过他运气好,控制住了。
这残废向来好运。
宁向致一一回应向他打招呼的村民,他被一户人家请进门喝茶,肚子快喝撑了才让他找到机会跟梁津川一对一的聊上。
先是浮于表面的关心了一下他的病情,之后就是摊开残酷的现实:“等你走了,我跟他过,我会帮你照顾好。”
梁津川坐在轮椅上面,手上握着一根麻绳,他不时扯一扯,赶走稻床边企图吃稻子的鸡群:“你没那机会。”
“你要带他走?”宁向致面色骤变,“梁津川,你太自私。”
梁津川似笑非笑:“换你,你怎么做?”
宁向致正色:“当然是希望我爱的人能够走出我带来的负面影响,替我看这个世界,将来遇到和我一样爱他的人,就在一起幸福的过下去。”
“真伟大。”梁津川说,“宁医生的崇高品德,我这种俗人学不来。”
宁向致看着稻床的金黄晚稻:“生死有命,梁董,相比你没接触过的人,你该相信我能让他余生都好。”
“你三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就说你是老头子。”梁津川讥讽,“今年你四十几,对他来说半截身子入土了,他会要你?”
宁向致面色难看。
梁津川弯腰捡起轮椅边的蒲扇,慢慢悠悠地摇着。
宁向致不信梁津川走的时候会带他心肝一起:“控制了不代表就好了,你复发的几率很大,为他铺路了吗,他后半生要怎么过。”
梁津川冷艳一扫:“关你屁事。”
宁向致眼角抽搐,他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残废的病鬼计较。他猜梁津川八成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庞大资产都转移了,遗嘱也写了,所有都准备好了。
地上的长虫被斑驳树影切割成了几块,梁津川一脚碾烂。
宁向致不合时宜地想,首城上流想不想得到梁董事长会有这样一面,他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拭镜片:“我再老也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梁津川说:“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
宁向致一噎。
从他跟梁津川交谈的这么一会来看,梁津川给他的感觉是,放平心态,顺其自然,生死看淡。
但真真假假的,谁又能分得清。
一串脚步声匆匆跑来,残废的心肝来护犊子,张口就是一句:“你怎么还没走?”
宁向致戴回眼镜,当着残废的面问:“要我回来吗?”
在偏僻的乡里,要是有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坐镇,会带来很大的安全感。
陈子轻没有冲动地点头:“你又不是肿瘤这块的。”
宁向致不快不慢:“总比诊所的小大夫强。”
“算了,你没必要因为我们改变你的人生计划。”陈子轻说,“我跟津川在这挺好的。”
宁向致轻叹:“南星,我不是要你回报。”
“我明白,”陈子轻理着梁津川碎短的乌黑发丝,“我们都不是小年轻了,不弄那一套了。”
宁向致只好告辞。
但他坐进车里就给院长打电话,提出辞职的决定。
“不去哪深造,回老家。”
“说不上浪费,我只是从哪出去的,回到哪去,我们乡下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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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向致回来后,隔三岔五的上门做客。
梁津川冷眼相待,无视。
有天梁津川发烧,宁向致刚好提着药箱过来,及时给他挂上水。
宁向致就这么留下来了,他住在梁津川爹妈生前睡过的屋子,帮着照看点。
然后陈子轻发现村里人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欲言又止,问又不说。
还是个老婶在他浇菜的时候,忍不住地拉着他说:“南星,你屋里咋能放两个男人。”
陈子轻:“……”
老婶悄悄问:“你是不是因为津川做生意失败了,亏了很多钱,就不待见他了啊?
陈子轻无语,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听说你们把外面的房子都卖了也还不上,逃回来躲债的。”
陈子轻头疼,怎么传成这样了,他感到好笑,下一刻就听见老婶说:“津川比去年瘦了很多,尤其是你们刚回来的那阵子,好像是瘦到十几年前的样子,就是他爹妈跟大哥走的哪一年,心里头愁死了吧。”
他笑不出来了。
“最近津川长了点肉,是不是因为要债的没有找过来,你们踏实了?”老婶安慰他,“咱们这在大山里,不好找,你们住着吧,只要你们不出去,应该都不会被抓。”
陈子轻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总之是应付了老婶,没有让她再操心的碎碎叨叨。
……
从菜地回去,陈子轻就找宁向致谈话。
宁向致能理解,也给出了能给的包容,他当晚就拎着药箱走了,不过他没回锦州,他在卫生所住了下来。
陈子轻关上院门,他要和梁津川过他们的二人世界,能过多久就过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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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建了个寺庙。
陈子轻让村长帮他找人建的,他一天上山三次,每次都烧香祈福。
村里人也跟着沾光,不用跑多远的路就能拜到佛像。
这天,陈子轻照常去庙里点香烛,他在那碰见了个晚辈,是村里除梁津川以外的第二个研究生,专业是搞什么研究,据说很厉害,年纪不大头就秃了,发量比两根筷子还宽。
研究生坐在小庙的门槛上:“嫂子,人真奇怪,小时候总想着去大城市,在大城市生活了,又想着赶快过年,过年了就能回来了。”
“赚了钱想回家,累了想回家,高兴了也想回家。”他老气横秋,“尤其是这几年,越来越想了。”
“年纪到了吧。”陈子轻瞅他的发量,觉得他心事重,“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想着回来了。”
研究生没开口。
陈子轻回头看金色的大佛像:“其实在哪都是过,各有各的过法,各有各的路数,就像咱们想去大城市看看高楼洋房一样,在大城市长大的普通人也会好奇农村的生活,想知道开门就能看到山啊水啊,没有汽车的气味是什么感觉。”
“那你说出去了想回来,这也正常。”陈子轻蹭蹭手上的香灰,“只在一个地方待着不走就是一个点,去了别的地方再回来,就是形成了一个圈,是个圈的话,就是来回走的,都这样子。”
研究生像是领悟了,不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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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想,研究生跳水塘了。
陈子轻听到这个事,嘴里的饭难以下咽,山里有多少个坟包了啊……
“嫂子。”
陈子轻恍惚地抬眼,梁云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小路上,他眨眨眼:“小云,你半个月前不是才回来过吗,这怎么又跑回来了?”
梁云进门放下东西,喝了几口水才说:“我肚子饿了,锅里还有饭吗?”
“有有有。”陈子轻去给她盛。
“我哥呢?”梁云跟着进厨房,“他睡了?”
“没睡,在屋里躺着。”陈子轻把自己的碗筷放在锅台上,腾出手揭开锅盖,拿铲子铲了铲锅里的米饭和锅巴,“饭量还行,我看着他吃的,没有吐。”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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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回来这个小插曲,冲淡了研究生的死带给陈子轻的不适跟悚然。
陈子轻勉强把碗里的饭菜吃完。
梁云不声不响地来一句:“嫂子,我想把工作辞了回来。”
陈子轻惊讶地看着她,蹙眉道:“别这样,不然你哥心里会不好受。”
梁云扒了一口饭混着菜到嘴里,没什么职场精英范儿,她嚼着咽下去说:“你一个人照顾我哥会很辛苦,有我在,能帮你分担点。”
“没事儿。”陈子轻说,“很多时候他只要我,别人在也没用。”
梁云找不到反驳点。
的确如此,她哥痛狠了,这种现象会更严重,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嫂子的身体里,就此长眠。
梁云用筷子拌了拌饭菜:“那我这次待几天,下个月再回来。”
“你请一天假扣四百,到月底工资还能剩多少。”陈子轻突发奇想,“干脆我给你发工资吧,我跟你哥没儿没女,等我们走了,除去安排好的每年捐给慈善机构的钱,剩下的都是你的。”
梁云:“……”
“嫂子,你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梁云板起脸,“你快呸三下。”
陈子轻看她板着脸的样子,有点愣,像二婶了。
到底是亲生的,再怎么隔代遗传,不还是母女吗,哪能一点都不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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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走后,王建华来了下庙村,他也是待天把走,过段时间再来。
还有跟着梁津川打江山的那群核心成员。陈子轻都不用买水果,吃完了就有新的。
外来的喜欢乡村生活,觉得哪都好。
村里的大路铺上石子,小路没有,有的家里就把自家门前那块地方洒了层沙子,别家还是土路,下个雨稀巴烂,天晴晒几天还坑坑洼洼。
陈子轻为了梁津川能好走点,就去跟村长提议修水泥路。
村长说经费是个问题。
陈子轻见村长佝偻着的背上有条蜈蚣,他随手捏住,丢地上:“我负责就好了。”
“怎么还能你出钱。”村长不认同,“这回得让大家伙都拿点,我看哪个有那脸一分钱不拿。”
村长下了狠功夫,家家户户全掏了腰包。
梁云的那份直接打到了村长的卡上,多的是就放着,以后集体再有个什么事用。
……
路更好了,梁津川的身体也好像更好了。
陈子轻在石榴树底下,指挥他钩石榴:“左边那个可大了,对对对,就是它,快钩下来,我待会第一个吃它。”
梁津川把那颗石榴钩下来:“有个虫洞,不能吃。”
陈子轻夸张地说:“喔唷,梁先生富贵了啊,石榴让虫子造了个小窝就不吃了啊。”
梁津川面部轻抽。
“大哥今儿试探我了。”陈子轻顺着石榴上的虫洞抠进去,“他怀疑你生了病。”
见梁津川没有表态,陈子轻就问他:“要说吗,让大家伙知道。”
梁津川钩下第二颗石榴,这次是好的,没有虫洞,他丢进爱人的怀里:“怎么让你少点人情世故,就怎么来。”
陈子轻“噢”了一声:“我先不吃石榴了。”
他放下石榴,抓着轮椅扶手凑近梁津川:“我先亲亲你。”
梁津川把他捞到腿上,拍了拍他的屁||股,用他喜欢的手抓||揉|起一块,缓慢而投入地和他亲在了一起。
吻都是苦涩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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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一天深夜,梁津川突然心口发堵气息困难,他撑在床沿咳血。
大概是复发了。
梁津川擦掉唇边的血迹,等待他的就是扩散到全身,器官衰竭,阴阳相隔。
屋里寂静没有响动,梁津川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身后睡着他的爱人,被窝里还是暖的。
早上雾蒙蒙的,梁津川从衣柜里翻出爱人给他买的第一身西装,他穿上衬衫跟马甲,打上领带,扣袖扣,别上领带夹,再是穿上西裤,系皮带。
弯腰亲了亲爱人熟睡的眉眼。
随后穿上西装外套,拿上大衣,他打开门,用手挡着寒风点了一根烟,喉头充斥血腥,孤身走进大雾里。
像狗一样,快死了的时候离开家,离开守了一辈子的主人,找个角落等待死亡。
大片浓雾把梁津川卷进去,将他吞没,他痛苦地咳嗽着,寻思是放一把火把自己烧掉,还是绑块石头沉河底。
梁津川疯癫地想着。
最后还是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他满脸泪的回头。
回家。
爬也要爬回家,死在爱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