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馒头一锅包子,巴虎跟蜜娘两个人吃了三天。三天后又逢休沐,巴虎像是犒劳苦学的学生一样,用黄油煎了两盘牛排,拌盘小葱豆腐,打了桶酥油茶,给蜜娘填饱肚子。
“过一个休沐日要是不下雪,我们就去茂县看大夫吧。”蜜娘说。
路上并不好走,像是人多的地方还能走牛车,但出了这个范围,没人走动的地方只能纵马,车轮陷在雪里打滑只能给抬起来。巴虎想到扈县丞说的要教救济院住的人辨认草药,到时候应该会请大夫来,要是没大夫再考虑去茂县也不晚。
“再等些日子,赵大夫不是说要大半个月再去给他把脉的?这才十一二天,我们过两个休沐日再去。”
“那也行。”蜜娘摸摸肚子,“其实不去看也行,我觉得就是怀上了。”
巴虎笑笑没应声,孩子怀在蜜娘肚里她是最操心的,说不去看也是怕这天气赶路麻烦。
“我去找扈县丞问问,看近日官府有没有往西边去的车队,要是有我们跟他们一起。”他也该去走一趟了,扈县丞说给他找书,一直没音信来,恐怕是忘了。
外面还在飘小雪,巴虎穿了雨披走在雪里,巴拉和阿尔斯狼带着大黄在雪堆里钻洞,他吹了个口哨,大黄先看了看他,又盯着家门口,只有巴拉屁颠颠跑了过来。
他恨恨地指着大黄,白喂它了。还有阿尔斯狼那见色忘主的,好的没学会只学会了敷衍,摇了摇尾巴了事。
“不怕冻啊?”巴虎蹲下抬起巴拉的狗爪,肉垫子冻得红彤彤的,“大黄那个没见识的看见下雪就兴奋,你跟阿尔斯狼那傻蛋就陪着它疯?狗爪子冻烂了我可不管你。”
“嗷——”巴拉嚎了一声,回头看了眼,甩着尾巴跟着主人走。
“你完蛋了,要被淘汰出局了。”巴虎兴致勃勃地跟巴拉聊天,直到快到府衙,看外面停了辆两马齐驱拉的马车他才住了嘴。
“砷兄,可把你盼来了,路上可还好走?”扈县丞听到通传从衙门里快步走出来。
“不甚好走,好歹也安稳到了。”男人从马车里出来,大笑道:“有些年没见了,你不见老啊。”
“老了,白头发都有了。屋里坐,外面冷……”扈县丞一撇眼,就见一个捂着严实的人疾步在雪地里跑,人他没认出来,倒是身边的狗他认识。
“嗯?认识的人?”
“一个学生,跟他的狗。”扈县丞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巴虎跑到看不见衙门的地方才停下脚,插着腰大口喘气,耘谷的那个大夫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两地一南一北,他就是想着不会遇到熟人才大老远跑去“求学”的。
巴虎也不想着去扈县丞那里拿书了,他还要避着那个方向,万一被那大夫遇到了,全镇的人都知道他不懂房事,找不到入巷口……
但他又不安心,打发了巴拉他又绕了个圈过去,刚好看到衙役把马车给赶到扈县丞家,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蜜娘见巴虎回来,忙问如何。
“没见到人,他家来了客人。”巴虎面上有些不自在,“我明天再去看看。”
次日送了蜜娘,巴虎调转车头刚想再去衙门瞅瞅,就见扈县丞陪着那个大夫走了过来,可怕的是还往他这边指了一指头!
巴虎像是被狼追的,一个闷头撞进没阖严实的车厢里,膝盖磕在车辕上疼的他抱着腿抽气。
叩叩两声,扈县丞站外面喊了声,“巴虎你在搞啥幺蛾子?”
巴虎没敢说话,摸了摸脸,用袖子捂住嘴,含糊地问:“夫子,你有事?”
“你有事还是我有事?”扈县丞没好气地推开车门,看巴虎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捂着脸一缩,恶寒地骂:“你撞邪了?给我出来正常说话。”
见外面只有扈县丞一个人,巴虎又抖擞了精神,弯着腰挪出来坐车辕上,“夫子,你找我?”
“你刚刚跟见鬼了似的往车里躲是啥回事?还有昨天下午,带着条狗在衙门外面干啥?”
“我昨天是遛狗,刚刚……刚刚是被雪迷了眼睛。”巴虎眼睛不住扫视着救济院的情况,小心打听:“夫子,刚刚跟你一起的人是请来讲学的大夫?”
他就说嘛,扈县丞眯眼打量他,“你听谁说他是大夫?”
呃,“我猜的,蜜娘昨天说今天要学认草药。”确定是请来的大夫,巴虎就蔫了,也不顾扈县丞审视的目光,冲着牛屁股甩了一鞭,火烧屁股似的逃跑。
蜜娘下雪来坐车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人,没下雪巴虎也穿了雨披,帽子高高戴起,脸上蒙了青灰色的布巾,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你怎么了?脸受伤了?还是生病不能见风?”
“没有。”巴虎瞥到那大夫提了个箱子走出来,立马牵了牛缰绳往回走,车都不坐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回了家,蜜娘坐男人对面盯着他问。
对着蜜娘他就没什么好瞒的了,“我看见我在耘谷问事儿的大夫了。”巴虎比了比手指,“就是买春宫图那回,他还照着春宫图指点我了。”
“我们今天确实是换了个面黑无须的夫子,他教我们辨认草药的根茎叶。”蜜娘讷讷,这也太巧了吧,“你不是说耘谷离这里很远?”
“他跟扈县丞认识,应该是扈县丞请来的。”巴虎抹了把脸,跟蜜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大笑出声,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