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番话,如果是周泽阳讲出来,男人之间撕破脸难免会火药味十足。
然而出自叶芸之口却起到了截然相反的效果,她利用严世华不纯的心思先将自己摆在受辱的位置上,再用生意场上的利益与口碑不断旁敲侧击,让原本犀利的表述变得柔中带刀,直击俞老板软肋。
俞老板要是拒绝这次合作,日后难免划为与严世华同流合污,保不齐被莫名其妙冠上龌龊的名声。他们这个生意口碑很重要,虽然他和严世华相识一场,但也没有必要因为他一番说辞,丢了生意,失了信誉。
权衡利弊一番后,俞老板提出:“我拿个主意出来,你们看行不行?”
叶芸和周泽阳对视一眼,看到了转机。
“找个中间人来做担保,毕竟付款方式对我不利,我需要有个保障。”
叶芸和周泽阳都陷入了沉默,俞老板的提议不算过分,他们之前接触的老板听见他们的付款方式后,就没有下文了,起码这个俞老板愿意冒险。可是关键问题是,这个时候到哪去找个担保人来,又不是随便大街上拉个人来做担保就可以,起码得有点实力,叫得上名头的,否则俞老板恐怕不会松口。
就在气氛陷入僵持时,白闻赋侧了下身子,同边上的人交代了一句。不一会儿,屏风外头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走来了他们这边,这人身着藏蓝色衣服停在桌子前,说了句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话。
“我们白老板说,他可以做担保人。”
桌上几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隔壁,白闻赋低头端着茶盏,面容清疏。
俞老板措手不及地问周泽阳:“你们认识他?”
周泽阳也意外至极,面上却波澜不惊,给俞老板制造出一种摸不清底细的错觉。
这藏蓝色衣服的男人看向俞老板:“这位老板如果同意,我们可以跟你签份协议。”
“太荣幸了,我们去给白老板敬杯酒可以吧?”俞老板看向周泽阳,周泽阳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没有表态。
果不其然,这位藏蓝色衣服的男人又道:“敬酒就不用了,白老板想请这位小姐跳支舞,希望能赏脸。”
叶芸心神不定地抬起眸来,见白闻赋已经站起身,往屏风外面走去,一时间这四周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周泽阳起身凑到叶芸旁边,低下声来:“虽然这是结交那位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你要不情愿,咱们就回了。”
白闻赋的脚步停在了他们这扇屏风外面。今天她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从他发出邀请的那一刻起,就将叶芸拉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无处遁逃。彼时,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要是拒绝,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包括她自己。
叶芸喝下最后一口酒,翩然起身:“跳个舞而已。”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不知道是在对周泽阳说,还是对自己说。
俞老板早已起身让出道来,好给叶芸出去。
高跟鞋清脆悦耳的声音徐徐而来,白闻赋转过身看向她,漆黑的瞳孔像浸了墨,一眼望不到底。
她迎上他的视线时,他向她伸出了手。叶芸垂下眸,看着熟悉而宽阔的手掌,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放音乐的似乎是个耳听八方的人,此时场内音乐忽然换了个调子,舒缓的音符流淌而来,白闻赋的嗓音低磁、震荡、敲打在她心头:“你慢慢考虑,我等得起。”
久违而熟悉的声音落入心底,心跳的频率打在耳膜上,光影颤动,熠熠生辉,他就立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这样的场景让叶芸觉得像是梦境。
她屏住呼吸提起手腕,手落入他掌心的刹那,白闻赋收紧指节,柔软如柳的腰肢被他另一只手握住,清冽的气息笼罩而来,他指腹的温度顷刻从她腰间的皮肤挠进她心底,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叶芸轻颤了下。
身体对他的敏感再次验证了那种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过去那些极限疯狂和无尽缠绵给她留下了渗入骨髓的体验,让她的身体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法解释得清楚的信号,一旦他靠近,他标记过的烙印便会立马显现出来,控制着她的神经、感官、甚至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跳跃。
他察觉到她细微的反应,唇边漫过几不可见的弧度,转瞬即逝。
近来关于白闻赋的传言不少,但无论故事怎么传,总归大家都是知道,他从前落了残疾,腿脚不好。尽管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舞会上,也没人想到他会下场跳舞。
但眼前,他的确邀请了一位女士,那么众人自然也都投来好奇的视线,想一探究竟到底是哪位佳人让白老板不顾及自身情况,也要邀她共舞。
聚光灯打下来,叶芸身上那件原本看着像是雾面的丝绒长裙,便泛起了柔和的光泽感,垂坠的质感在灯影下多了重奢华的视觉效果。贴合身形的剪裁将她姣好的比例展现得淋漓尽致,人群中一下子便议论开来,互相打听场中女人的身份。
然而这些议论声对于叶芸来说,仿若自动屏蔽了,她听不见,也看不到,面前男人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同他跳舞的紧张感仍然跨越时空,萦绕于心。
他的外表变化不算大,清晰的轮廓,挺拔的身躯,纵使换上一身西装,骨子里桀骜不羁的气场仍然像是天罗地网。
说来他们第一次跳舞还是在那个小舞厅里,碍于当时的关系,伦理道德的约束,他的手始终虚扶在她腰侧。而这一次见面,他甚至没有问过她一句是不是单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她的腰,难以遁逃的局促感让叶芸略感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