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杨默狠狠吸了一口烟：“实际上，不管是老刘你也好，你那些其它地区的同僚也好，只要不是庸才，我相信在市县一级的社会资源协调、政策解读这两块，都不会做的很差……毕竟你们是财神爷嘛，要是在城市这种资金资产密集的地区都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也的确该退位让贤了。”“但是，我敢打赌，你的那些同僚里面，最起码有80%的人组织不起来一批可以对行业的发展，尤其是非主粮类农副产品行业的发展做出相对精准预判的人才；”
“至于经营指导，能够组织起这么一个团队的人，就更少了……保守估计，你的那些同僚最起码有90%以上做不到这一点，哪怕是只是在市场经济机制下，做出相对宏观方向类的经营指导！”
轻轻笑了笑，杨默的笑容显得有些讥讽：“至于对那些企业进行全方位的监督，这就更加超出你那些同僚的能力范畴之外了。”
“你们这个系统本来就离农业和农村比较远，而现代农业又是个技术性很强的高科技行业，不懂技术，就意味着你们可以被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更何况未来许多的高新科技农业企业都将需要发展预研性业务，这种业务，如果你没有系统性的动态信息触达能力的话，你甚至连他们的项目是不是有应用场景，以及一二期资金和工作是否真实化为实际动作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监管？”
“要知道，大部分的项目，风控和监管的关键就在于一二期阶段，一旦跨过了这个时间节点，事情往往会就因为已经形成的巨大沉没成本一错再错，最终变成一个个威力巨大的炸药桶！”
说到这，杨默用一种极富压迫感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刘炯：“但是，这种情况在现在的德州没那么容易发生！”
“如今的dz市县乡村四级价值流通体系已经基本全面铺开，再加上默默百投、大华公司的大量参投项目，以及夏留通销社和这两年重点扶持起来的那一百多个村子的辐射，可以说，已经形成了一个初具雏形的动态信息触达网络……只要我们愿意，甚至任何一家企业今天中午吃的饭菜是什么都能给你在第一时间摸的清清楚楚，就更别提那些资金是不是用到了实处了！”
刘炯顿时一个激灵，兴奋之余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点也不怀疑杨默这话里有半点水份，大华公司一系这两年来一直走的都是群众路线，从当初的百村扶持计划再到后来的制造环节下沉，以及再后来的轻重工业品交换计划和强村公司孵化计划，可以说，触角早已经伸进了农村基层的方方面面，再加上诸如希望小学和连锁药店等一系列公益/半公益性质的项目，他们在农村地区的亲密度和好感度简直都快刷满了，其它领域也就罢了，但是与本地区“农村”和“农业”这两个词相关的大部分项目，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所以……
杨默之前才会刻意强调德州是与众不同的，才会强调“核心竞争力”这几个字。
当然，他很清楚，这个核心竞争力本质上是杨默的，杨默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要想“借用”这份力量，绝对不可能没有条件和代价。
果不其然，杨默不等刘炯说话，便继续说道：“当然，老刘，私人交情归私人交情，工作归工作，城产基金公司虽然的确有推动德州地区产业升级的责任，但却也万万没有白白帮忙的道理，况且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一个真当理由！”
来了！
刘炯微微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老杨，有什么条件，你尽快说。”
杨默淡淡笑了笑：“两个条件。”
“第一，我需要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所以一旦老刘你那边的申报得以通过，我需要你出面，主动申请与德州城产基金合作，并且在那个引导基金框架下的事业部里，增设一个项目咨询指导处和一个项目巡查处，这两个新增部门的负责人和骨干，必须全部由我们来指定；”
“前者，是用来为各家企业提供经营指导服务的；后者，是用来监督各家企业有没有贯彻落实各种指导意见以及专款专用的……德州城产基金公司在这一块的经验很丰富，缺乏农业项目落地经验的你们，向我们寻求帮助，于情于理。”
刘炯心里紧了紧，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没问题，大华公司和城产基金公司素来以先行经验闻名，而既然是以引导基金做为实验框架，那寻求和引入外援也并不存在法理上的问题……这很合情合理。”
说完却是扭头看着一旁的宋文轩笑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老杨你既然把宋主任一起带过来，想必也与这个安排有关吧？”
杨默哈哈一笑，然后亲昵地拍了拍宋文轩的肩膀：“果然瞒不过老刘，老宋是我们大华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又是中日经促会的中方代表，过去的大半年来，经手的大小项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千万元级别的大项目，把他请过去当项目巡查处的处长，老刘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听到杨默只是打算安排宋文轩做项目巡查处的处长这个明显是可以在主业之余兼任的岗位，而不是同时负责两个部门，刘炯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宋主任能屈尊过来，哪怕是闲暇之余伸一把手，我也是感激不尽……没问题，老杨，我先应下了……第二个要求呢？”
杨默先是跟着笑了一会儿，然后脸色一整：“老刘，知道为什么我只让老宋兼任你们那个项目巡查处的处长么？”
刘炯扫了一眼始终微笑着的宋文轩，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却是不知道了，老杨，为什么？”
杨默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因为我这边的工作离不开老宋，但我又需要老宋借助项目巡查处处长的这个身份，确保德州地区所有的农业项目在获得了政策性融贷扶持后专款专用之余，让大多数细分产业集群的最终实际利润保持在0%~15%这个区间！”
“这，就是我提出的第二个条件，也是前置条件，如果这一条咱俩无法达成共识的话……前面的话，就当我没说！”
！！！！！
刘炯难以置信地张开了嘴巴：“把产业利润控制在15%以下！？老、老杨，你是不是说错了，是51%才对吧？”
也难怪刘炯会这么说，在这个处处都是信息壁垒，但经济却又在迅猛发展的增量市场时代，各地民企和乡镇企业只要敢打敢拼，别说51%的利润了，就算翻个一倍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人家卖个馒头还有70%的毛利和50%的利润呢。
杨默却是摇了摇头：“你没听错，老刘，就是15%，而不是51%！”
“而且，我想你误会什么了，我指的是最终实际利润，而不是单纯的账面利润……我个人觉得，0%~15%的利润区间，很合适！”
最终实际利润，而不是单纯的账面利润？
刘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毛利率和净利率的区别想必每个人都清楚，一般来说，企业会把各种诸如运营之类的直接成本、间接成本、税费等扣除后，用毛利率和净利率去反应自身企业的收益。
但政策性融贷业务往往针对的是地区内的某一个行业领域，所覆盖的往往也不是企业，而是产业链上的企业群，因此用一个笼统的毛利率去衡量，不但会有失偏颇，甚至还会造成各种问题……毕竟微笑曲线下，不同产业环节的企业，它的毛利率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如果不引入那些繁杂的参数和计算公式的话，用净利润区间去描述和反应这些企业的实际状况，反倒是更有参考性。
别忘了，孵化产业跟单纯的孵化企业区别是很大的。最起码，孵化一家企业往往会更多的考虑这家企业的直接成本，对于间接成本这一块往往会选择性遗忘；但是要孵化一条区域产业链，诸如以研发投入为代表的各种间接成本，却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甚至比那些直接成本更为看重。
果不其然，杨默很快就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原因很简单，我需要一步步地构筑这些产业的护城河……真正意义上的护城河……而不是单纯的堆砌产量，靠着低价去卷的其他人不愿意进入，这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更是对那些信任我们的老乡们的不负责！”
“而这，不但需要我们的工作人员兢兢业业地给这条产业链上的所有企业提供各种各样的指导和帮扶工作，更需要海量的资金，尤其是内生性资金的不断投入……所以，我个人认为，凭借着政策性融贷业务的特殊性和规模性，根据产业链各个环节上需要孵化的企业性质不同，要求他们把最终利润控制在0%~15%这个区间，非常合适！”
说到这，杨默朝着刘炯笑了笑：“我知道这个要求到时候肯定会招来一片反对声，也会给老刘你带来巨大的压力；”
“但是不怕，有大华公司和夏留通销社这些单位协助，外加老宋这个巡查处处长时不时地下去检查工作，一旦这套模式投入运转，那些企业闹不起什么幺蛾子；”
“至于说那些来自其它层面的反对声……”
杨默嘴角翘起一个奇妙的弧度：“咱们国家不是向来讲究凡事皆有先例可循么？”
“呵呵，老刘，你到时候就把可口可乐这家大名鼎鼎的西洋公司拿出来当挡箭牌，就说这一套是跟可口可乐学的就是……我看那些整天嚷嚷着要学习欧美先进经验的人还怎么说！”
“哼，在欧美市场，诸如可口可乐之类的成熟企业，都会默契地将大众商品控制在5%这个利润点，以此来形成行业准入门槛和壁垒和各个渠道资金的流动平衡，并依托大量的间接投入成本形成护城河，我们把利润区间的上限提升到15%，已经是很高了好不好……要不是咱们现在银行的定期存款利率已经飙到12%，我甚至还想把这个上限往下压一压！”
可口可乐？
别说刘炯了，就连宋文轩听闻也忍不住愣了愣，旋即很快地把这件事的逻辑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然后背上齐齐出来一身冷汗。
好一手借力打力，好一盘大胆且精妙的棋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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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祝大家国庆快乐！
另外，明天就要出远门旅游了，我这个可怜的花季少男也将遭遇为期七天的骡马待遇。
所以，提前说一声，未来的几天无更。
但至于是停更五天还是七天，得看实际情况。
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