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七佛对这三万宋军很重视,商议完应对之策后,便亲自带着酒肉与金银铜钱去军营犒赏。
本来这些宋军来福建,并不太情愿,军中士兵大多都是江南与两浙人士,心中颇有怨言。
等到酒肉入口,赏钱入怀,心中那点怨恨顿时烟消云散。
给谁卖命不是卖?
他们这些底层的丘八,本就是有奶便是娘。
加上方七佛当众许诺,待打退了齐军,还会有赏钱,并且重重有赏。
一时间,三万宋军气势大振。
“宋军人数几何?”
“末将明白了。”
旅长禀报道:“斥候营的弟兄来报,山下疑似出现大量宋军。”
暴雨太大,以至于汉子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扯着嗓子大喊。
漆黑的雨夜中,宋军与齐军混战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彼此。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八千徐州军在雨夜中集结完毕。
六月正是台风的多发季节,建州虽距离海边有数百里之遥,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吴璘吩咐道:“通知所有将士,以小队聚集,以哨声为令。”
吴璘自然是不信甚么蟒蛇化蛟的鬼话,但既然向导这般慎重,肯定有其道理。
吴璘正色道:“正因如此,才更要突围,我们看不见,宋军同样看不见。若是拖到天明,再想突围反而不易。”
夜间作战,也是齐军日常操练的项目之一。
宗泽三番两次拒绝劝降,耗尽了官家的耐心,下旨让他在年底之前,带宗泽的人头回京。
“嘘嘘嘘~”
这番话,把一众士兵唬得一愣一愣。
吴璘摆摆手,吩咐道:“今夜辛苦一番斥候营的弟兄,坚守哨岗。”
作为东京城漕运四渠之一,汴河承接南北,是连接开封府与江南、两浙的主要河流。
吴璘撇撇嘴,下令道:“全军继续前行,寻找高处扎营。”
时隔一年有余,他再次回到了东京城。
这种天气,就别想生火造饭了,所有东西都是湿答答的,就连神臂弩的弓弦都吸饱了水,变得松松垮垮。
山脉连绵起伏,一座接着一座,而官道又只能修建在群山之间,这就导致处处都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吴璘吩咐道:“将向导唤来。”
向导赶忙制止:“军爷,万万不可。”
然而,却并非曾经想象中的收复故土,而是以亡国之君的阶下囚身份,被押送到东京城,接受审判。
一艘雕龙画凤的宝船,破开河面,逆流而上。
每个小队的士兵们平日里吃住操练都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配合默契,远非宋军能比。
他老家在西北,极少见到这等反复无常的天气。
汴河。
宝船二楼的雅间内,赵佶站在窗边,遥遥看着远处的东京城,神色复杂。
这才刚进福建,路就这般难走,再往里岂不是更加艰难?
每年五至九月,海龙王便会发威,卷起阵阵狂风巨浪,有时候狂风一刮就是十天半个月,伴随着暴雨,这谁顶得住?
这些宋军与战船,本是刘延庆前两年招募操练,用来平叛钟相杨幺的。
吴璘吹响指挥哨,率领八千士兵,放弃帐篷等辎重,摸黑朝山下杀去。
暴雨说来就来,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狂风骤雨,根本没有过渡的时间。
闻言,那旅长一愣:“将军,眼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冒然突围,恐会遭受敌军伏击啊。”
狂风依旧,不过雨势渐渐变小。
以往在西北之时,干旱少雨,夏日即便有雨,也会酝酿大半天儿。
自打前岁钟相被俘,杨幺虽还在逃窜,却成不了气候,如今沦为水匪。
好在齐军有过专门的训练,八千人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作战,以哨声为军令。
另一边,王彦率兵接收两浙路一应县镇。
一时间,山脚下混乱无比。
匡子新那边,也在整顿王渊麾下的水师,待整军完毕,会立即顺长江北上,一鼓作气拿下襄阳。
向导答道:“这暴雨是海边吹来的,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每年到了六七月,海龙王就会卷起狂风骇浪,断断续续,时大时小,谁也说不准,若运气不好,连下个把月的大雨都有可能。”
帅帐中,一盏油灯静静燃烧,映照出昏黄的光线。
不过吴璘不敢久战,突围成功后,便一路朝龙泉方向撤退。
更何况,从军事角度分析,福建是典型的易守难攻。
很快,清脆响亮的哨声在雨幕下响起。
不多时,一座宏伟的巨城出现在前方。
闻言,吴璘下令道:“原地扎营!”
蛟水自上而下,倾斜而来,在山谷扎营确实很危险,反倒高处才有一线生机。
只是稍加思索,吴璘便下令道:“召集将士,传我军令,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