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定了定心神,他对黄少航说:“你跟我过来。”
纵然黄少航在此地的势力如日中天, 可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听余鹤的话, 闻言点点头,二话不说跟在余鹤身后,走到回廊下。
余鹤找了个背风地方:“你站这儿。”
黄少航就乖乖站过去。
余鹤靠在廊柱上:“小航,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和上学时很不一样。”
黄少航低头捏着自己手指:“余哥,你想说什么?”
余鹤紧紧盯着黄少航:“咱们今天碰见是巧合吗?”
黄少航倏地抬起头,眼眸颤抖:“余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鹤双手环抱于胸前,这是明显防御的姿态,他说:“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黄少航激动道:“当然不是!什么叫不是巧合,你觉得这是我设计的吗?我设计自己被人追着砍?我有病吗?”
余鹤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事关傅云峥,旁人的情绪他无心理会。
余鹤淡漠地陈述自己心中的疑虑:“小航,这太巧了。”
黄少航一下子眼圈红了:“你觉得巧,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我!”
余鹤无言以对。
黄少航仰起头看向余鹤:“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算巧,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缅北,每次被欺负都想着余哥要在就好了,余哥肯定会帮我、肯定会救我。你知道今天我碰见你时有多开心吗,我甚至以为那是我临死前的幻觉!对你来说就是巧合,就是我的设计!”
余鹤错开视线。
真是糟糕,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冷漠,黄少航一哭,余鹤就不知道该怎么质问他了。
余鹤放缓语气,继续问:“在你出现的二十分钟,巷口械斗进不去人,信号屏蔽打不通电话,有人利用时间差找到傅云峥,骗他说我被抓走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段时间我和他联系不上?”
黄少航愣了一下,哽咽问:“傅云峥是谁?”
余鹤:“......”
说起来,余鹤第一次和傅云峥见面,黄少航也在场。
这一刹那,余鹤的思绪穿越时空,回到了和傅云峥初见的那一晚。
傅云峥站在台上演讲致辞,余鹤和黄少航站在台下。
余鹤夜盲看不清座位卡,黄少航眼神也不怎么样,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最终给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当年那个迷迷糊糊的小胖子和眼前的黄少航逐渐重合,余鹤还是没法狠下心来怀疑他。
算了。
虽然余鹤心里对黄少航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但黄少航回答也确实没什么不妥。
缅北街头的械斗并不罕见,即便黄少航没有出现在余鹤面前,当时的情况也足够阻止傅云峥和余鹤联系。
如果真的是黄少航,他何必出现在余鹤面前呢?
这不是反而暴露了自己?
余鹤抬头靠着廊柱,轻声说:“你还记得你高二那年春天,我去你家玩,咱们一块儿参加了个慈善晚宴吗?”
黄少航点点头:“我记得。”
余鹤:“当时在台上演讲的那个青年慈善家就是傅云峥, 现在是我男朋友。”
黄少航发出了和当年一样的疑惑:“啊?他岁数也太大了吧!”
余鹤炸毛道:“哪儿大了, 人家今年才三十六!”
黄少航哦了一声,摸摸鼻子:“哦,三十六啊,我一直以为他和我爸差不多大。”
余鹤扬手作别:“算了,既然你不知道这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余鹤转身往回廊外走。
黄少航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余鹤的手臂:“余哥,我在这边还认识些人,你别着急走,我帮你问问好不好。”
余鹤没有拒绝。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余鹤成日里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这回找不到傅云峥,他终于感同身受,体会到自己失踪时傅云峥的多着急了。
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神魂不稳,坐立不安。
明明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从头开始慢慢分析,剥茧抽丝,但大脑却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思绪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思考。
心中有一万个疑问,可他一个都解不开。
倘若此时有人告诉余鹤哪里有傅云峥的消息,余鹤定会毫不犹豫前去求问。
可是傅云峥在哪里呢?
他应该听傅云峥的话早点同他回国的。
从到达缅北至今,他们有无数次回国的机会,可是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的耽搁了。
因为穿山甲制品、因为救助中心、因为阿坤的弟弟。
每一件事情发生时,余鹤心里都想:师父教他出门见天地、见众生,假如当下视若无睹,将来有朝一日回忆起来他肯定会后悔。
是,他应该锄强扶弱、行善积德,天地众生都很重要,但和傅云峥比起来那些算得了什么!
天地没有余鹤也能转,众生没有余鹤照样活,可余鹤没了傅云峥就是失了魂,丢了魄。
他活不了!
余鹤骂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他真是因小失大,什么叫弃本逐,什么叫弄巧成拙。
以后他再也不管闲事了,一定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再也不到处惹祸,只要老天能把傅云峥还给他。
不不不,如果老天能把傅云峥还给他,他会捐更多的钱,做更多的善事。
行善积德也好,吃斋念佛也好,只要傅云峥好好的什么都行!
千万不要傅云峥让出什么事。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