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怀上湛儿是在秋收后, 那会儿做生意时,李青山同客人闲聊的时候听人说现在府城有一种叫做叆叇的东西,一个要几十两银, 若是眼神不好, 戴上便能看清。
李青山打听清楚了,当即决定要带关老太太去府城买。
云水县从云水湖码头走水路去府城极是方便,一天便能来回多次。
难得去趟府城, 一家子自是一个都不落。
澈儿和绵绵这两个头回坐船的, 兴奋得很,一点也没出现晕船的症状。
倒是柳鱼,南方水乡里土生土长的小哥儿竟晕吐得厉害。
起初还当是许久没坐船晕船了,上岸后找大夫把了脉才知,原是又有身孕了。
柳鱼惊喜不已,他和李青山竟要有第三个孩子了。
......
过了初时孕吐,这个孩子便同当初绵绵似的, 实在是安静的厉害。
李青山和柳鱼还当又怀了个小哥儿,起初给这个孩子起的名字是李昭,小昭哥儿。
未料,生下来竟是个小汉子, 胖手胖脚的,筋骨倒是很好,但整日懒洋洋的,眼皮似是都懒得翻, 根本不搭理除了家里人以外的任何人, 是完全不同于绵绵的一种安静。
时光飞逝,眨眼小湛儿就已一岁半了。
这时,绵绵四岁半, 澈儿刚刚在幼学结业,年后就要去上蒙学了。
腊月二十七,年集。
米粉馆子在头两天就关门歇业了,他们一家早早从县城搬回了村里过年。
村里小伙伴多,澈儿这几日上山下河的到处疯玩。
卯时正刻,柳鱼去喊他的时候,他哼哼唧唧地赖在热乎乎的炕上还不想起来。
见状,柳鱼清了清嗓子,故意道:“既如此,你就别跟着你爹爹去赶年集了,我这就跟你爹爹说,不叫你爹爹等你了。”
年集人多又挤,湛儿和绵绵都还小,带着去赶年集怕被挤到,所以家里的三个孩子也只有澈儿得了跟着大人去赶年集的好事儿。
听了这话,还不待柳鱼起身佯装离开,澈儿便一骨碌从炕上坐了起来,“阿爹,别别。”
瞧他困得那小眼儿根本睁不开的样儿,柳鱼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叫你昨天少出去疯玩你不听,累着了吧?”
“阿爹~”虽是过了年就八岁能入蒙学,是个小小男子汉了,可澈儿是个在很多很多爱里长大的孩子,即便大一点了,和李青山柳鱼的关系也很是亲近。刚醒,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便扑在柳鱼身上,不由自主的撒娇。
“瞧你。”柳鱼浅浅笑了笑,摸了摸澈儿伏在他腿上的小脑袋,心头软软的,怕澈儿着凉,拿袄子给澈儿披上。
只微迷瞪了一会儿,澈儿便迅速恢复了活力,睁开眼,很是利索地自己穿衣裳梳头下床洗漱。
在灶房的丛春花瞧见了,打趣道:“呦!小懒虫起来了?”
澈儿嘻嘻笑了两声,用布巾胡乱擦了擦刚洗过的脸,撩起外袍往裤子里一掖,便小跑到丛春花面前,抱了下丛春花的腿,一脸骄傲道:“奶奶,我可不懒!”
大孙子聪明伶俐还这般亲她,丛春花喜得跟什么似的,摸了摸他小脸,语气可是亲的问他:“吃什么馅儿的?”
“酱肉的,酱肉的!”
澈儿答了,丛春花笑意更甚,转身一边拿木夹子在蒸笼里取包子,一边道:“你跟你阿爹一个口味儿的。”
澈儿拿碗自己盛了粥,老老实实地坐在灶房里的小饭桌前道:“我是我阿爹生的嘛!”
“就你聪明!”丛春花那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了。
那边柳鱼担心澈儿一早坐着骡车赶路冷,将前几年李青山给他买的压箱底的狐皮大氅翻出来,又重新整理好箱笼,转头一看,澈儿已吃上了。
柳鱼不禁失笑,赶紧拿了梳妆台上的一罐小孩子专用的面膏出去了。
澈儿瞧见了,不禁有些躲闪,“阿爹,我是男子汉。”
老涂这种香香的东西干什么。
澈儿嘟嘟哝哝的,但难以抗拒他阿爹的动作,还吃着大包子,便被柳鱼锢住脸,在额头正中间、脸颊两侧和下巴上各点了一点面膏,匀面。
“谁说男子汉就不能抹了?你爹爹早晚两次不用阿爹提醒,天天都记得抹。”
“咱们这里冬天干得厉害,若不天天用这个匀面,你得皴的跟小猴子似的!”
澈儿闻言,咧嘴笑了,小声跟柳鱼说:“爹爹臭美!”
想起先时这人还吵着有了孩子后为了在孩子面前显得威严些要蓄胡不甚在意穿着打扮,到现在生怕自己老的快,天天偷抹他的面膏,柳鱼就想笑。
但在孩子面前,得维护李青山这个做爹爹的威严,柳鱼便点了下澈儿的小鼻子道:“不准这么说你爹爹!”
澈儿哼哼两声,又甜甜一笑说:“我不在爹爹面前说就是了嘛。”
柳鱼笑着睨了他一眼,叫他好生吃饭,自己将面膏放回屋去,顺便再看看绵绵和湛儿醒了没。
邀之 作品
106. 番外三 甜水巷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