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稻田,像一片金黄的海洋,在日光下,那海面随着风而闪烁着灿烂的金色之光。
湛兮几l人随着庄子的管家,来到了广阔的田野上,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属于稻田的清香。
在那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里,沉甸甸低垂着的稻穗会被一双双粗糙的大手抓住,而后收割。
湛兮极目远眺,也只能瞧见许多隐匿在稻田中弯曲的背脊,猛狮……唔,一时半会他看不出来哪一个是猛狮。
不过……
湛兮讶然地回眸,却见云生月已经径直越过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哟!?
千鹤公子眼神这么好?
湛兮也赶紧往云生月前行的方向眺望,果真看到前方是一个较为瘦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做着什么。
杨锏眉心一聚,看着那位名门世族的公子坦然地任由着黄土泥泞沾满鞋底,端方地走着公府之步,稳稳当当且没有丝毫犹豫……
这不太符合他对大雍朝世家公子哥们那矫揉做作的印象,杨锏觉得问题有点大。
最重要的是……这位公子好似是冲着……闻姑娘去的?
“走!咱也跟上!”湛兮一把拽住了杨锏,拉着杨锏的胳膊,跟在了云生月的身后。
杨锏被湛兮刚刚一个回头,猛地亮起来的小眼神所惊住,竟顺从地跟着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少年小国舅往前走去。
湛兮:(想吃瓜的眼神,是藏不住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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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月停在了那田埂上,近距离地默默看着正忙碌着什么的姑娘。
那姑娘不复记忆之中白皙的模样,她穿着粗布麻衣,头上也随意地裹着粗糙的头巾,脸蛋晒得红扑扑的,扑面而来便是一股鲜活之气。
云生月不出声,湛兮可不客气:“猛狮!”
正观察土壤情况的闻狮醒闻声抬头:“小国——千鹤公子!”
云生月对上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嘴角弯弯,他出声,声音不自知地就比平日里都要更加温和清润:“闻姑娘,许久未见。”
跟在湛兮身侧的杨锏:“……”
怎么说呢,杨锏的眉头是越皱越紧了,那股微妙的感觉,更是越来越难以忽略。
闻姑娘是个鲜活气十足的姑娘,杨锏很少见到这般灵动的姑娘,物以稀为贵,人亦是,所以杨锏对这位姑娘有些许念头。
后来嘛,他不过稍稍表示了一些自己的意向,就吓得这位姑娘在他面前都选择装聋作哑,恨不得直接当场变身一棵树,如今就可以不搭理他。
而且小国舅又亲自出面阻止,理由还是杨锏到现在都无法理解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锏虽然不至于是那些什么犯贱的男人,得不到的就一定要得到什么的……但这种从未有过的“挫折”,却难免令他在意。
如今,更叫他心中波澜骤起的画面出现了——
“哎呀!千鹤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闻狮醒一把跳了起来,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她快步跑向了云生月。
是的,那个天天在他面前尬笑、装死的姑娘,原来也会对人笑脸相迎!
不仅会笑面相迎,还会那般欢快如鸟雀一般乳燕投怀地向他人奔去……
杨锏:“……”好像心口被人钉了一钉子后,对方又拿锤子往那钉子上猛锤了一下。
湛兮在一旁看着杨锏那“迷茫”“费解”“难受”“憋屈”……等等复杂情绪来回滚动,最后直接变成大杂烩,汇集成一片“复杂”的模样,不厚道地嘎嘎笑出声。
对不起,他就这么一个乐趣了——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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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北庭都护府吗?怎么、怎么那么突然……”
闻狮醒气喘吁吁地站定在云生月的面前,她脑子还迷糊着,又是惊喜又是迷茫,下意识地要伸手去够云生月的手,准备给云生月来一套领导莅临检查时,打工人热情洋溢握着领导的小手上下狂摇一阵的最高规格接待仪式。
但是刚伸出手去,还没有触碰到云生月的手,闻狮醒就发现自个儿的小手上都是黄泥……
而对面那双规规矩矩收拢在一块儿垂拱着的手,则一如记忆之中的那般修长、白皙,完美无瑕。
沾满了脏污的泥土的粗糙的手,与那双美玉完璧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闻狮醒的指尖忽然就颤了一下。
当然,其实手脏不脏什么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双熟悉的,完美的手,会让她的思想歪掉。
她会想起那个春天,那个晚上,那双捧着黑陶杯盏的手,黑与白,极致的色差……
灯火下,青年温润如玉的面容,氤氲着一层光。
他美好的像是一个梦,而闻狮醒会忍不住唾弃自己思想的“龌龊”!
正如现在,看着自己沾满尘土,还变得粗糙的手,与对面那双一半露出,一半隐藏在袖筒内的完美的手的对比,闻狮醒就忍不住小脸一红,再也不敢仔细看云生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