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阵窸窣脚步声传来,来人似已到了我身旁。
“卷云!卷云——你可是醒了”
是菱。
在我昏迷时,总与我说话的人,便有菱。
有时苏迪雅也会来探望我。
还有梁献意。
我立刻想到,莫非此时我已在皇宫之中
菱用帕子帮我拭着眼泪,又惊又喜地低唤着我。
可叹我还如一株植物,什么都知道,有知觉,能听见人们的声音,却醒不过来。
不过,我中那三箭,能保下性命,已是属实不易。
菱低声说道:“卷云,你可是也知道范将军要被遣往南诏了皇上已下了旨意,命范将军终生不许离开南诏……范将军……”
她吸了鼻子,喃声道:“南诏那样的瘴气之地,范将军又身有残疾,只身一人前往……范将军那样忠君护主的人……”
珠帘轻响,菱立刻噤了声,又忙用手帕在我眼旁擦了擦,接着才对进来之人道:“皇上。”
“今日可有何进益”
随着梁献意的声音趋近,手上一阵冰凉,右手已被他握在手中。
我听见菱说道:“回皇上,林姑娘还如往常一样。”
菱在说谎。她不愿梁献意知道我有了反应。
其实,我也不愿。
如若此时让我醒来,面对于他,我宁愿不醒转。
过了许久,梁献意方长长吁了口气,淡淡道:“退下吧。”
不料菱并没有走,我听到她“扑通”跪在地上,说:“皇上,奴婢有些话,冒死也是要说的。”
我心中一跳,却听梁献意语意平淡,波澜无兴,道:“你说吧。”
“奴婢低贱之身,幸得林姑娘不弃,待奴婢好,常常和奴婢说知心话。林姑娘出宫后,从来到北疆,奴婢便跟着侍候,姑娘的心思,奴婢还是知晓些的。”
“起初,姑娘也不大高兴,后来搬到关外草原生活,姑娘才慢慢心情好起来。奴婢瞧着,她每日骑马、习射,为蒙古人画建城的图样,日子过得真是自在。”
“奴婢想着,姑娘这样玲珑心肠的人儿,必是喜欢关外生活的。胡前辈说姑娘能不能醒来,全凭天意……姑娘这副模样,奴婢瞧着就心疼,所以奴婢斗胆,求皇上让姑娘免受车马劳顿之苦,让姑娘就在关外将养吧。”
菱言毕,梁献意沉默不语,许久,沉声道:“你倒是尽心。”
又是一阵珠帘响动,菱退下了。
屋内静悄悄的,但我知道,梁献意就在我身边。
他的呼吸极浅。
忽然,他开口说道:“卷云,你为何还不醒来你是不是不愿醒来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已答应了你,不杀那范黎,你醒来好不好我是一国之君,不能在此地久留,须得回京去了。”
“我知你不愿回宫去,可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你若是真不愿回去,你就醒来,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