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胡一手,我家里……有一个巨大的园,里面不仅养着……各种……奇珍异兽,还有……各种各样的毒物,寻常人根本进不去,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他听了,高兴极了,就答应了我,要把我的……病治好。我以为……有神医在,必能很快……就好,不曾想,他给我把了脉,却说……却说我中毒已深,难以救治……林卷云!若非胡一手,我蒋某……至死……都要被你蒙在鼓里!最毒妇人心,果真如此!”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我:“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狠毒!”
“愿赌服输,我是蒋大人的一枚棋子,棋错一着,满盘皆输,怎么蒋大人输不起么”
“我没有输!我……死了,还有……还有我儿子!有我给他们……创下的基业……他们……总有一日……会站在……高堂之上……我蒋氏一族,千秋万代!”
我手中擎着茶,不由一滞,这才缓缓又若无其事地轻抿一口。
蒋褚杰还在想着他的千秋基业。
他还不至于要鱼死网破。
只是不知,他还想如何对付我
他说完,喘息了许久,面色更加灰败颓唐。
但他还是强撑着,笑着说:“……皇上……看到……兴儿时,甚是……厌憎!当初……当初是他,带你……出的宫,你说,皇上……会不会……恨他……锦衣卫亲自……看守,你……救……不了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边咳边笑,渐渐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是半睁着眼睛望着我。
他的眼角沁出一滴泪来,悄无声息又缓缓滑进他的乌发里。
集市上的人不多。
摊贩们卖力招揽生意,吆喝声不绝于耳。
我跟在范黎身后,漫无目的闲散着。
虽是漫无目的,但去的方向却宣府大狱。
还有一个街口时,我们驻了足。
守着牢狱的大门外,除了衙役,还有几个锦衣卫在来回巡逻。
范黎低声道:“除非劫狱,否则根本不可能把人带出来。”
他原本背对着我,此时转身过来,神情极为冷肃,却开口道:“我去求皇上开恩,若是论罪,兴儿是个好手,我求皇上让他充军,戴罪立功。”
范黎的脸很冷,一副冷酷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其实是面冷心热。
他为了能救兴儿,竟然要去求皇上。
他不是谄媚权贵之人,因对梁献意登基颇有怨言,待梁献意更是疏离,从不愿主动去攀附,更不要说让他开口去求。
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兴儿曾经刺杀过梁献意,而梁献意也曾经下令处决过兴儿。
梁献意不会轻易饶恕了兴儿的。
我垂了垂眸,说:“范大哥,你可否再帮我一回我想去大牢里见一见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