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花 作品

第68章 郑家的罪证

第68章 郑家的罪证

 

诏狱。

 

冯高被绑在一个木架上。身上,御赐的金丝官服早被脱去,只穿着单薄的囚衣。

 

一侧,是齐刷刷的刑具。

 

另一侧,是一个燃着的火盆,火盆边上摆着一块烙铁。

 

牢房里,阴暗潮湿。

 

火盆的光映着他的面孔。轻眉凤目,皓齿薄唇。火光在一片邪魅上摇曳。

 

牢门打开。

 

有几个太监搬了把金丝楠木的大椅来。

 

香风阵阵。

 

冯高知道,此番来人不一般。

 

未几,一个盛装的中年妇人走进来,慢悠悠地坐在大椅上,审视着冯高。

 

冯高没有想到,慈圣李太后会来亲审他。他想起昨夜与万岁在乾清宫的密谈,不觉间,紧紧地抿着唇。

 

李太后瞧着他,半晌,开了口:“冯高,这些刑具,你想必是很熟悉。其中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还是你创的。哀家素日在深宫,听人言,你有个外号,叫黑无常。阎王爷身边,最厉害的鬼。”

 

冯高道:“罪人贱命一条,不值得太后屈尊亲审。太后想问什么,罪人回答便是。”

 

“梁邦瑞,是谁指使你从扬州带回来的”

 

“罪人财迷心窍。收了梁家的钱。犯了天孽。罪人万死难赎。”

 

李太后冷冷笑了笑:“一个阉人,断了子孙根的东西,要万贯家财带到棺材里去么你一向在万岁身边做事,难道不知,黑无常,索谁的命,都可,唯独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突然厉喝道:“来人,上刑具,先让冯厂公松快松快。”

 

太监们连忙应声,拿着刑具上前,却因骨子里对冯高的畏惧,打了个哆嗦。

 

刑具终是上了。

 

通红的烙铁烙在冯高身上。牢狱中有皮肉烧熟的味道,飘散开来。

 

冯高面色不改。

 

李太后道:“冯厂公是在钉板上滚过的人,区区烙刑,算得了什么来,给冯厂公弹琵琶伺候。”

 

《明史》卷第37《刑法志》有载:其最酷者曰琵琶,施刑之时,百骨尽脱,汗如雨下,死而复生,如是者二三次,荼酷之下,何狱不成。

 

这“弹琵琶”原是冯高所创,在东厂、锦衣卫中一度风行。

 

等闲官员,只需听得这三个字,便浑身颤栗。

 

刑上,冯高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李太后起身,走两步上前,道:“冯高,哀家是信佛的人,本不愿造杀孽。你如实招来,哀家可饶你狗命。你若只知愚忠,活不过今日。哀家不信你是铁打的人。”

 

冯高闭上眼,紧闭着口。

 

李太后道:“此事,关乎我大明国本。万岁被妖孽所惑,一心只疑哀家。哀家是公主的生母,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公主的婚事做筹码。若哀家与万岁母子猜忌,疏离,妖孽祸心便可得逞,越发兴风作浪。大明暗无天日。冯高,你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上,除了陛下的恩宠,你必也有你的过人之处。你细细想想哀家的话。想明白了,哀家便与你做个交易。”

 

她挥了挥手,牢房中的人尽数退去。

 

牢门关上。

 

她回到椅子上坐下,徐徐道:“你自个儿的命,你不要也罢。祝桑榆的命,你要不要”

 

冯高睁开眼。

 

李太后扶额道:“你当真以为哀家是深宫妇人,全然糊涂么”

 

冯高艰难开口道:“什么交易……太后请讲。”

 

他试图在太后、万岁之间,周旋一个微小的罅隙,容身。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他答应过,有朝一日,卸下官服,吃饼、饮酒。这是他残缺的人生里,最大的奢念了。

 

扬州。

 

祝家酒坊。

 

我坐在柿子树下缝补一件衣衫。

 

忽而,针戳破了手指,血流出来。

 

我没来由的心慌,看着京城的方向。

 

有人走进来。

 

是冯高留在扬州的那两个厂卫中的一个。

 

“祝老板,京中有消息,厂公大人被革职收监了。”

 

我猛然站起。

 

“是因为何事”

 

“厂公大人带进京的驸马梁邦瑞有问题。太后动了大怒。京中的人传信说,厂公大人是收了梁府的巨额贿赂,财迷心窍,才犯下大罪。可属下是陪着厂公大人到扬州办差的,属下清楚,厂公大人没有受贿。他一定是当了替罪羊。”厂卫道。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我兀地想起那夜,在青岳馆,过来传旨的太监。

 

扬州官府的人,断然不敢动皇家的手脚。此事,一定与内廷有关。

 

厂卫跌足叹道:“近来,为了立太子的事,万岁爷与太后本就意见相左,众所周知。现时,公主的婚事有变,两宫该越发不睦了。冯厂公卷入其中,怕是难以保全啊。”

 

对。

 

立太子。

 

那晚,冯高跟我说的话犹在耳边:“陛下宠幸郑贵妃,一心等着郑贵妃产子……”

 

我在院内来回踱步。

 

半月前,郑泰在酒坊的订单中,有一批上好的云思,是送到梁府。梁邦瑞被选作驸马前后,梁家与郑家走动甚是密切。

 

原以为,这不过是梁老爷长袖善舞,攀慕皇亲。

 

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么简单。

 

我抬头,向那厂卫道:“城中郑府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