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砆 作品

第81章 古道遇险(第2页)

 雁儿舒口气:“最近老是感觉恶心。”

 红柳疑惑:“阏氏,你是不是怀孕了?”

 雁儿忙制止:“你小声点。”

 红柳惊讶地张大了嘴:“那天张太医说你有了……”

 雁儿瞪她:“干嘛呢,那么大惊小怪的。”

 红柳顿然明白了:“阏氏,你为啥不告诉大单于,这样就不用去焉支山了。”

 雁儿说:“谁说我想留下来?既然他是那么一个冷酷没有人情味的暴君,我干嘛要厮守在他的卧榻上。记住,你不许说出去,永远烂在肚子里,听到没?”

 “这话从此再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红柳捂住自己的嘴。

 路漫漫……

 车辇和护卫们重新走在路上。

 雁儿随着车子的颠簸在摇晃,大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边上的红柳睡得香甜。

 女人的心真是不可琢磨,一旦肚子里有了生命,那聚在眉峰上的风雨慢慢消散,写在岁月里的霜雪渐渐溶解了,曾经看破红尘的她竟然对未来的生命多了希冀。

 这是西行路上的雁儿的真实心态。

 突地,车辇猛然一颤,停住了。

 红柳醒了:“阏氏,这是到哪儿了,咱们快到了吧。”

 雁儿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见车外若褆勒住马缰,前方赫然站着一排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雁儿一惊:“啊!”赶忙放下帘子,紧张起来。

 车辇外,旷野地,黑衣人横刀立马:“留下阏氏,饶你们不死。”

 若褆问:“你们是何人,敢拦休屠王的车辇!”

 其他护卫们靠近车辇保护,刀剑出鞘。

 黑衣人首领开口道:“我们是浑邪部落的,剿灭月氏人大家都有功劳,凭什么月氏国的小金人就归了休屠部落,并且得到了美丽的汉家女阏氏,这不公平。”

 若褆手抓在刀柄上:“怎么,你们浑邪部落是要谋反不成?这一切都是至高无上的大单于赏赐的。”

 黑衣人蛮不讲理:“那我们不管,不能好事全让你们给占了。”

 若褆在思谋如何应对:“那你想怎样?”

 黑衣人首领:“为公平起见,汉家女可以属于休屠王,但小金人必须归浑邪部落。”

 若褆顿时明白了,座了浑邪王的兰诺为了雁儿有可能劫道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们曾是兄妹,但这些人显然是为小金人来的,那他们绝对不是浑邪王派来的。想到这,他悄声对身边的一个护卫说:“他们根本就不是浑邪部落的人马,肯定是月氏人的残余来索要小金人的。”

 护卫点头:“我也感觉出来了,小金人是他们的镇国之宝。”

 若褆故意大声说:“这么看来你们真是浑邪王兰诺派来的?”

 黑衣人不耐烦:“是又怎样?少啰嗦,拿‘小金人’来。”

 若褆说:“可小金人也不在我们身边呀,在焉支城的王宫里。”

 黑衣人说:“那我们把阏氏带走,你们拿小金人来换。”

 若褆冷冷一笑,大声为自己壮威:“你们不自量力,这是找死。”

 黑衣首领横刀一抖,眼神凌厉:“那就休怪我无情。”

 不知究竟的雁儿掀帘而出:“慢!”

 红柳在身后喊叫:“阏氏,你不能!”

 雁儿从车辇上跳下来。

 若褆大喊:“阏氏,快回去!”

 雁儿横亘在中间:“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想为了自己让两个部落又挑起无端战事,生命遭到杀戮。既然命运该当,至于去哪个部落都无关紧要,反正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做附庸的。这样,我去找你们浑邪王兰诺。”雁儿没有惧怕,一双清澈的眼眸照映眼前的刀枪剑戟。

 黑衣人眼神一滞,哈哈大笑:“好一个让男人心花怒放的小女子,就像焉支山上的红蓝草,那般妖娆,芬芳斗艳,挥洒着不可遮掩的美丽。你够勇敢,就不怕我杀了你?”

 雁儿无所畏惧:“人的生命在嗜血如命的强盗面前就像草芥,手起刀落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有了。既然你们号称是浑邪王部落的,你们不是要寻得平衡嘛,要么是小金人,要么是我去你们部落。我若不跟你们走,你们肯定要大开杀戒;我若跟你走,肯定这些护卫们一定不答应。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你们杀了我!”

 “不能!不是这样的……”若褆急忙打马将雁儿护在身后:“阏氏,别给他啰嗦,他们就是月氏人!”

 黑衣人狂妄大笑。

 这时,一支飞翔的羽箭直冲黑衣人首领咽喉而去,听见呼啸声,他本能一闪,躲开了,他身后的士兵眼眶中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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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黑衣首领目光陡然一寒,提剑而出,寒刃挑破天际涌动的层云,杀气布满剑锋。

 黑衣人:“杀——”

 若褆:“杀——”

 乱云飞滚……

 风乍起,飞沙迷了眼,再睁开眼时,雁儿已在一片刀剑声中。

 红柳在车辇上急了:“阏氏,快躲到车上来。”

 雁儿躲在车辇的大轱辘旁,侧脸望着。刀光从眼前飞袭而过,剑风猎猎呼啸,耳边刀剑碰撞,与一声声凄厉的嚎叫交织的一起。

 雁儿睁大眼睛,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若褆不敢追出去与敌搏杀,紧紧护住在雁儿身边。

 一支箭飞来,红柳惊呼:“阏氏,快躲开……”

 雁儿本能地一闪,羽箭擦着她的头发扎进车板上。雁儿的容颜被刀光沾染,失色……

 若褆左抵右挡,搏杀中,他的侧翼露出破绽,布帛被刀划开,触及到肌肤,鲜血迸出。

 雁儿惊叫。

 若褆顾不了许多,奋力把另一个试图抵近的黑衣人斩于马下。

 双方互有伤亡,寡不敌众,若褆和他的护卫们渐渐处于下风。

 一支射偏的箭扎在驾辕的马背上,马儿惊了,拽着车辇横冲直撞。坐在车上的红柳差点被摔下来,吓得呜哇乱叫,没人顾得了她。

 没有了车的依靠,雁儿完全暴露在刀光剑影下,她不知所措。

 “快蹲下身子。”若褆狂喊中,手中的长剑左右挥舞。

 雁儿抱住脑袋,蹲在地上,不断躲闪,只觉眼前马蹄交错,耳边杀声一片。

 那边,受惊奔跑而去的车辇被红柳勒紧缰绳控制住,车停了下来。

 这边,雁儿还在不停地躲避危险……

 若褆被黑衣人头领击中胸部,躲闪中他轰然从马背跌落……

 雁儿狂喊一声: “不——,”扑了过去。

 这时,另有一支匈奴骑兵飞速赶了过来,马背上的骑士挥舞战刀,意气风发。

 若褆看见了,欣喜:“是艾多斯。”

 黑衣头领一看不好:“快撤——”

 “哪里走!”赶来的艾多斯,截断了月氏人的去路。

 一个护卫惊喜地大叫:“四王子,是你!”

 短兵相接,一阵殊死搏杀,艾多斯的弯月刀结束了黑衣首领的性命。

 旷野天际,云彩浸染了血色,变成了瑰丽的霞光,一场突兀起来的战事到此结束。

 血色战场,艾多斯看到了坐在地上恸哭的雁儿,旁边是已经血染胸膛的若褆。

 艾多斯从马背下来:“若褆,你怎么样了?”

 雁儿只是哭泣。

 若褆挣扎着想坐起来。

 雁儿急了:“你别动,看血又出来了。”

 “你受伤了?”艾多斯观察。

 “我没事。”若褆捂住伤口。

 红柳从那边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雁儿还未从适才震天的杀声中缓过劲来,潋滟的双眸依旧充满恐惧。

 红柳满脸伤痕跑来,紧紧抱住发抖的雁儿。

 “阏氏——”

 “没事了,我们还活着。”雁儿轻抚红柳的背,似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惊吓的心。

 冷冷的漠风中,狼旗猎猎飘荡,尸首遍地。

 这时,有护卫过来汇报:“报告大王子,袭击阏氏的月氏人全部被消灭,无一漏网。”

 若褆吩咐:“艾多斯,你指挥大家扎营就地歇息吧。”

 艾多斯答应着:“好,我去安排,你好生歇着。”

 夜宿下来后,戈壁很安静。在雁儿的小毡房里,雁儿还在担心若褆的伤势:“不知大王子怎么样了。”

 红柳说:“我刚出去打听了,艾多斯给他哥哥涂了刀枪药,已经好多了。”

 雁儿感到放心:“这就好,他是为保护我才受的伤。”

 在若褆的帐篷里,艾多斯说:“无大碍,没伤到里面,敷几天药就没问题了。”

 若褆说:“你来的很及时,不然很难说我们还能回到焉支山。”

 艾多斯说:“路途遥远,父王不放心,就让我来接应了。想不到还真出事了,是挺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去吧,你也早点歇着。”

 次日一早,戈壁,晨光撒满大地,零星的骆驼草在晨风李摇曳,骑在数十匹战马上的护卫前后簇拥一辆车辇行走在空荡荡的戈壁滩上。

 红柳没有陪伴在雁儿身边,而是骑在马上,跟在车辇旁行走。若褆负了伤,雁儿让他坐到车上来,起初他不肯,但他身上的伤的确不容他再逞能,只得听从她的安排。这样红柳去骑马了,她把车厢让给了若褆,由雁儿陪同前行。

 马背上的艾多斯走在车自后面,不时观察野地里有无别的动静。

 因颠簸,若褆伤口有些疼,他忍不住龇牙。

 “很疼,是吧?”雁儿问。

 若褆因失血,脸色苍白:“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雁儿说:“你靠在我身上吧,这样能好一些。”

 “不,不,这怎么可以。”若褆拒绝。

 这就是雁儿第一次与若褆如此近距离接触。同样,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只有年轻人特有的那种炽烈的燃烧。

 又一天过去,黄昏时分他们在戈壁滩上搭起了几顶帐篷。

 站在宿营地旁边的高地上,雁儿和若褆望着西天绚丽的晚霞。

 雁儿说:“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这辈子还要走这么远的路去焉支山。”

 若褆无不歉意地:“这一路让你受苦了。”

 雁儿苦笑道:“看来命该如此啊。”

 若褆说:“其实别看我父王打仗勇敢,人也长得粗鲁,但他是个懂得疼人的人,对我们如此,对他的阏氏们也很好。”

 “是吗?”雁儿随意搭了一句,她躲开了他的目光。

 若褆的喉咙蠕动了下。

 戈壁坦荡,队伍又在次日的晨光里出发了。

 路迢迢。

 艾多斯骑马走在最前面,若褆感觉好一些了,又骑在马上断后。

 车辇的帘子掀起,红柳在向外望,雁儿也向外观望,不期然又看到了那个目光。

 雁儿坐回身子,随着车的波动,摇晃。

 车骑行驶,寥廓漠野,无边无际。

 喜欢雁断胡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