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款冬来说,却仿佛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吃饱穿暖不说,就连每天要做的活都少了许多。
步大娘虽不会将款冬当成掌珠一般供着,但也不会像款二婶那般刻意磋磨,只会让款冬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杂务。
其馀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让款冬在家里养养鸡鸭丶做点针线活,时间久了,也就当成自己的亲孩子养着了。
步故知也十分懂事,在学堂里成绩优异不说,还被县里祝教谕收为学生。
平日里只要回来,就会抢着干农活,让步大娘好好休息。
不过,对於步大娘来说,唯一看不过眼的便是,步故知实在太黏着款冬了,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县里新奇的吃的玩的给款冬,干完活之后,步大娘在天黑前,就一定找不见两人的身影。
但怎么说,两个孩子感情好,终究不是件坏事,步大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秋日的金黄染遍田间地垄,步故知带回了一个金玉般的小公子,说是裴县令的子侄,名叫裴昂。
步大娘和款冬没见过这般一眼看上去就富贵的人,都有些紧张。
步大娘给裴昂拿了些米糖果子后,便躲去田里了,款冬本想跟着去,但被步故知强行留了下来。
裴昂自小住在县城中,是第一次来乡下村里,其实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更多的还是新奇,一路上看见什么都会问一问步故知,但真的到了步家,便又装作沈稳,即使眼珠子一直在东瞟西看,但面上仍是安静的公子模样。
直到步大娘去了田里,屋里只剩下他和步故知还有步故知的夫郎三人,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嘴角翘了起来,看看款冬又看看步故知,声音要比步故知显得稚嫩些,话中有明显的探究之意,“这便是你的夫郎?”
步故知微不可见地挪了挪位置,挡住了裴昂不加掩饰地打量款冬的视线。
裴昂挑了挑眉,乖乖收回了眼,似有似无地轻哼了声,“这么小气啊,看都不让看,那你带我回来见他作什么?”
步故知拿起桌上的一块米糖,送到了款冬嘴边,而款冬也习惯性地就着步故知的手小口小口地咬了下去。
——这是他与步故知相处的日常,步故知平日里不让他干活已是不稀奇的,还会经常亲手喂款冬吃东西。
款冬起初并不习惯,但在步故知的坚持下,潜移默化的,也就慢慢接受了,甚至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仿佛他与步故知,本该如此相处。
步故知见款冬乖巧地吃着糖,满意地笑了笑,才来得及回答裴昂的问:“你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我便带你来看看要怎么对待夫郎。”
裴昂见步故知“慈爱”地喂款冬吃糖已有些惊讶,见款冬与步故知亲近也不回避自己更觉震惊,又听步故知说“要这样对待夫郎”便直接跳了起来,一个“你”字重覆了好几遍,到最后才组成了一句话,“你这是养儿子呢,哪里是养夫郎。”
步故知将桌上盛着米糖果子的盘子移到了款冬面前,低声叮嘱款冬“慢慢吃”之后,也跟着裴昂站了起来,面上带着笑,语气中有几分莫名的骄傲,“你懂什么,以后你就知道这般顺着夫郎的好处了。”
裴昂夸张地搓了搓双臂,怎么这才是秋天,听了步故知的话之后,竟一下子这么冷了。
他撇了撇嘴,并不吃步故知这一套,“你这般煞费苦心将我哄到你家,不光是为了让我见一见你的夫郎吧,还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步故知眼中滑过赞许之色,颔首道:“不错,我是有事想要麻烦裴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