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述心中虽怒,却不敢发作。他清楚,秦国的律法森严,特别是对于外来人,多有苛待之嫌。眼下他孤身无援,实难与地方官府抗衡,只得隐忍退下。此刻,他对秦国的初印象愈发冰冷,秦地之人虽讲法纪,却全然没有人情可言,外来者更是被视作不速之客,举步维艰。
张述走出衙门,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若继续这样下去,秦地难以久留,自己一家迟早会被驱逐。然魏国既不可回,秦国此时又无处容身,他只能暂时隐忍,伺机而动。
那日,张述在城中四处打探,欲求得一线生机。然而无论走到哪里,皆感到如芒在背。秦国百姓对外人充满戒备,流亡者更被视作累赘,任何举动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官府的注意。张述明白,唯有忍耐,方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活下去。
傍晚时分,张述回到客栈,母亲的病情已略有好转,但精神依旧虚弱。张恒见哥哥回来,便跑上前来,拉着他的衣袖问:“哥哥,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里?我总觉得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们。”张恒年纪虽小,却已能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冷漠与敌意。
张述摸了摸弟弟的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再忍几日,待母亲身体好些,我们便能离开。”说着,他心中暗自思索,若再无良策,怕是只能继续西行,或许还能在秦国的深处寻得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此时,客栈的掌柜突然闯了进来,脸色阴沉,沉声道:“魏国来的人,你们不能再住下去了。”张述闻言心头一惊,忙问道:“掌柜,何出此言?”
掌柜冷冷地看了张述一眼,压低声音道:“今早官府传来消息,说这城中不宜留外来之人,尤其是流亡者。你们若再不离去,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述面色骤变,拳头紧握,却不敢发作。他深知秦国律法严苛,若被官府盯上,自己孤立无援,后果不堪设想。眼下母亲尚未痊愈,弟弟又年幼,若被驱逐,只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他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向掌柜躬身作揖,道:“多谢掌柜相告,今日我便另寻他处。”
掌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张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未曾想过,自己曾是魏国一时才俊,如今却沦落至此,连暂住之地都难寻。眼下,留在此地已是危机四伏,然若就此离去,又该去往何处?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张述心头一震,起身推开门,见到几名秦兵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在搜寻什么。他心中顿时警觉,迅速将门关上,沉声对母亲和弟弟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母亲虽身体虚弱,但听到张述的话,也知道情况紧急,勉强起身,扶着张恒慢慢站了起来。张述快速收拾了几件衣物,扶着母亲和弟弟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客栈。
张述和母亲、弟弟一路向西逃去,道路崎岖,前途未卜,唯有心中那一丝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行。风声呼啸,草木摇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秦地广袤,却无处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