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弃 作品

第四十八章大不了,再来过

 “第一次拍长片,就算拿不了奖也没什么。”
  “你这个年纪,能入围,能拿到金熊的提名,已经很了不得了。”  “说实在的,别说你这一辈。”  “就算从我们这一辈算,数遍国内,又有几个比你做的更出色?”  “就拿你们郑老师来说,不是我说他,还老师呢,你看都多大岁数了,来都没法来。”  “你小子啊,已经不知道走在多少人前面了,以后也只会更好。”  “而且,部分媒体的声音,也只能代表一部分人的想法。”  “更不能代表评委就是这么想的。”  “当年小谋红高粱拿了奖,风头一时无两,回了国,你看国内某些人把他当人吗?”  “说白了,电影,是个人,就能评价。”  “别在乎就行了。“  “能不能拿奖,还是两说。”  “又不是他们评,让他们酸去吧。“  酒店房间里,谢非说的真心诚意。  他真是个厚道的长者,没的说。  “我明白的,谢老师。”  “我其实真还好。”  时寻就有点尴尬。  这两天,怎么都觉得他很受打击一样。  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最近脸色很难看吗?  可实际上应该也没有。  每天各种事都忙不过来。  比如今晚,等会儿他还要出去见个人。  是之前买过他那部犯罪分子短片版权的cannl机构的人。  大概会聊一下‘单车’欧洲版权的事,算是提前接触。  真正确定价格,还是得电影节之后。  但不光谢非。  今天中午的时候,连某位大脸猫,也在他房间门口晃来晃去。  开门一问,扯着个笑脸。  问他要不要去吃酒店的大螃蟹,好像是人家请来的代言人一样,那夸的,还‘嘎嘎好吃’。  要搁平时,姑娘可不会叫他。  自己快活还来不及。  想炫饭,一定也是自个儿蹦着跳着就去了。  哪怕去叫王智汶他们,也不可能来叫时寻。  因为叫了,时寻要么不去。  就是去了,他口味也清淡的很。  捡着沙拉、水果,小口小口吃。  也不知跟谁学的,就很随意。  你甚至在他脸上都瞧不出来一点对待美食的热情。  这谁能受的了?  懂的都懂。  吃别的还好,尤其吃自助。  碰到这种人,还坐你对面,你能难受死。  食欲都得给你干没一大半。  王智汶和刘一君昨天晚上也是。  大晚上,神经兮兮的过来敲门问他要不要去体验柏林的夜生活。  其实这俩平时都拘谨的很。  一个算第二次出国,  一个长这么大出门最远的地方就是去京城上学。  洋文都听不明白。  日常基本就是场馆酒店两点一线,还得跟个小宝宝一样,由时寻领着去。  前几天,听说柏林治安不太好,叫他们去玩。  两人头都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打死都不去。  这会儿却找过来,无非也是担心他这个导演的心态。  可能在他们看来。  也的确。  就算一万条评论,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都是好评。  只要有一条恶评,你看到了,也难免会不舒服。  人之常情也。  更别提,目前单车好像有点毁誉参半的架势。  作为导演的时寻能不难受?  怎么想不可能。  但其实,时寻此时此刻是真还好。  一开始,确实有出现不太舒心的情绪。  也一度很在意。  难受到睡不好觉。  但也正常。  他总归是人。  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没有办法真的跟机器一样,时刻心如止水。  也或许是为了这部片子,长期以来心里积攒了太多压力吧。  他自己都感受不到。  也没法说。  忽然这么一下全爆发出来。  但,很快,他也克服了这样的情绪。  自己选的嘛,得认。  他不是个长期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他也懂。  他从来都想的通。  世上本就没有十拿十稳的事。  不是说你做个抄子。  拿着别人的东西,  来到同样的地方,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同样的荣誉。  自己心里得有数。  配吗?  凭什么呢?  凭你那不知道是好还是差的改编?  看过的人都特么说看不懂。  凭你努力了?  你努个屁?  天底下,努力的多了,你算老几?  归根究底,人不能跟自己较劲。  只要确实尽力了,对得起自己。  也便够了。  有什么呢?  再难,  难的过当初考学的时候吗?  考个电影学院,  屡败屡战。  谁看好过自己吗?  没有人!  没有人看好自己!  一个都没有。  周围充斥的所有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甚至表情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在劝说自己放弃。  都在说,别做梦了。  是啊。  你那时,已经有个正经的单位了。  好好做,不好吗?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你以为进个厂子那么容易呢?  你是不是白痴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啊。  一个农民的儿子,随随便便就能进厂?  好好干几年,那就跟城里人一样。  光鲜亮丽着呢,懂不懂。  瞎折腾什么呢?  那时候的他,  除了有股子执拗劲,除了有股子无知,又还有什么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也什么都不是。  狗屁都不是。  而现在,  他至少,已经踏进了这个圈子。  他有钱。  有房。  有稳定的工作。  有老师,有朋友。  有~爱人。  比起那时,  他已经有了太多太多。  而且,相比于其他的电影人,他也算天眷。  有梦。  至少,从不需要为了电影的创意,抓耳挠腮。  所以,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不得,便不得了。  败,便也败了。  能怎么样呢?  大不了,再来过!  ——  谢非大概也是意识到时寻好像真的没什么,便也是笑着说:“能想通就好。”  “加油。”  开门送他,就见一二三,三只蹲在门口。  时寻吓一大跳。  “你们蹲这儿干嘛呢?”  王智汶摸摸头。  刘一君尴尬的微笑。  江姑娘最自然,还反怼时寻:“干什么啊。”  “凶谁呢。”  “酒店你家开的。”  “我们爱在哪儿在哪儿。”  “是不是。“  只要不拍戏,姑娘也不怵时寻。  说完,一扭头,迈着大步,走了。  看看王智汶他们的表情,又听谢非老师笑着说:“放心吧,你们家导演,心态好着呢,可不用我老头子来说。”  时寻也明白过来了。  合着谢老师今晚过来,跟这三个有很大关系。  一时间,也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