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拍长片,就算拿不了奖也没什么。”
“你这个年纪,能入围,能拿到金熊的提名,已经很了不得了。” “说实在的,别说你这一辈。” “就算从我们这一辈算,数遍国内,又有几个比你做的更出色?” “就拿你们郑老师来说,不是我说他,还老师呢,你看都多大岁数了,来都没法来。” “你小子啊,已经不知道走在多少人前面了,以后也只会更好。” “而且,部分媒体的声音,也只能代表一部分人的想法。” “更不能代表评委就是这么想的。” “当年小谋红高粱拿了奖,风头一时无两,回了国,你看国内某些人把他当人吗?” “说白了,电影,是个人,就能评价。” “别在乎就行了。“ “能不能拿奖,还是两说。” “又不是他们评,让他们酸去吧。“ 酒店房间里,谢非说的真心诚意。 他真是个厚道的长者,没的说。 “我明白的,谢老师。” “我其实真还好。” 时寻就有点尴尬。 这两天,怎么都觉得他很受打击一样。 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最近脸色很难看吗? 可实际上应该也没有。 每天各种事都忙不过来。 比如今晚,等会儿他还要出去见个人。 是之前买过他那部犯罪分子短片版权的cannl机构的人。 大概会聊一下‘单车’欧洲版权的事,算是提前接触。 真正确定价格,还是得电影节之后。 但不光谢非。 今天中午的时候,连某位大脸猫,也在他房间门口晃来晃去。 开门一问,扯着个笑脸。 问他要不要去吃酒店的大螃蟹,好像是人家请来的代言人一样,那夸的,还‘嘎嘎好吃’。 要搁平时,姑娘可不会叫他。 自己快活还来不及。 想炫饭,一定也是自个儿蹦着跳着就去了。 哪怕去叫王智汶他们,也不可能来叫时寻。 因为叫了,时寻要么不去。 就是去了,他口味也清淡的很。 捡着沙拉、水果,小口小口吃。 也不知跟谁学的,就很随意。 你甚至在他脸上都瞧不出来一点对待美食的热情。 这谁能受的了? 懂的都懂。 吃别的还好,尤其吃自助。 碰到这种人,还坐你对面,你能难受死。 食欲都得给你干没一大半。 王智汶和刘一君昨天晚上也是。 大晚上,神经兮兮的过来敲门问他要不要去体验柏林的夜生活。 其实这俩平时都拘谨的很。 一个算第二次出国, 一个长这么大出门最远的地方就是去京城上学。 洋文都听不明白。 日常基本就是场馆酒店两点一线,还得跟个小宝宝一样,由时寻领着去。 前几天,听说柏林治安不太好,叫他们去玩。 两人头都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打死都不去。 这会儿却找过来,无非也是担心他这个导演的心态。 可能在他们看来。 也的确。 就算一万条评论,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都是好评。 只要有一条恶评,你看到了,也难免会不舒服。 人之常情也。 更别提,目前单车好像有点毁誉参半的架势。 作为导演的时寻能不难受? 怎么想不可能。 但其实,时寻此时此刻是真还好。 一开始,确实有出现不太舒心的情绪。 也一度很在意。 难受到睡不好觉。 但也正常。 他总归是人。 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没有办法真的跟机器一样,时刻心如止水。 也或许是为了这部片子,长期以来心里积攒了太多压力吧。 他自己都感受不到。 也没法说。 忽然这么一下全爆发出来。 但,很快,他也克服了这样的情绪。 自己选的嘛,得认。 他不是个长期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他也懂。 他从来都想的通。 世上本就没有十拿十稳的事。 不是说你做个抄子。 拿着别人的东西, 来到同样的地方,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同样的荣誉。 自己心里得有数。 配吗? 凭什么呢? 凭你那不知道是好还是差的改编? 看过的人都特么说看不懂。 凭你努力了? 你努个屁? 天底下,努力的多了,你算老几? 归根究底,人不能跟自己较劲。 只要确实尽力了,对得起自己。 也便够了。 有什么呢? 再难, 难的过当初考学的时候吗? 考个电影学院, 屡败屡战。 谁看好过自己吗? 没有人! 没有人看好自己! 一个都没有。 周围充斥的所有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甚至表情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在劝说自己放弃。 都在说,别做梦了。 是啊。 你那时,已经有个正经的单位了。 好好做,不好吗?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你以为进个厂子那么容易呢? 你是不是白痴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啊。 一个农民的儿子,随随便便就能进厂? 好好干几年,那就跟城里人一样。 光鲜亮丽着呢,懂不懂。 瞎折腾什么呢? 那时候的他, 除了有股子执拗劲,除了有股子无知,又还有什么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也什么都不是。 狗屁都不是。 而现在, 他至少,已经踏进了这个圈子。 他有钱。 有房。 有稳定的工作。 有老师,有朋友。 有~爱人。 比起那时, 他已经有了太多太多。 而且,相比于其他的电影人,他也算天眷。 有梦。 至少,从不需要为了电影的创意,抓耳挠腮。 所以,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不得,便不得了。 败,便也败了。 能怎么样呢? 大不了,再来过! —— 谢非大概也是意识到时寻好像真的没什么,便也是笑着说:“能想通就好。” “加油。” 开门送他,就见一二三,三只蹲在门口。 时寻吓一大跳。 “你们蹲这儿干嘛呢?” 王智汶摸摸头。 刘一君尴尬的微笑。 江姑娘最自然,还反怼时寻:“干什么啊。” “凶谁呢。” “酒店你家开的。” “我们爱在哪儿在哪儿。” “是不是。“ 只要不拍戏,姑娘也不怵时寻。 说完,一扭头,迈着大步,走了。 看看王智汶他们的表情,又听谢非老师笑着说:“放心吧,你们家导演,心态好着呢,可不用我老头子来说。” 时寻也明白过来了。 合着谢老师今晚过来,跟这三个有很大关系。 一时间,也哭笑不得。 ——
魏不弃 作品
第四十八章大不了,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