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生在天牢内也都知晓。
只是眼下情形不明,她不敢随意多言,只得将伏罪姿态放到最低。
“近些年来,晟州商会为国库添了多少力,寡人心里明白,你叶氏百年商族之忠心,寡人更明白,然而寡人不得不顾忌四方百姓与一些朝臣之口。”
说着,皇帝抚过万民书,“然而眼下万民之书已呈递在寡人案头,寡人自然不愿违背民意。你先前赈灾抚民,献计擒贼,揭举残党皆有功,经营商会多年恪尽职守也是有功,功过相抵,但功大于过,寡人不会追究你欺上瞒下之罪,还会嘉奖你忠君爱国的一片赤忱丹心。寡人记得先帝曾为晟州商贾,题过一嘉商之匾,寡人有意效仿贤明之君,赠你叶氏一忠匾,愿你日后一如既往,勤谨谦恭,忠君爱民,也不枉寡人对你寄予厚望。”
听闻此言,叶任生心头一紧,喉间哽涩,热泪霎时溢出眼眶。
饶听岘也于殿上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心头巨石立时落下。
见女儿于殿下长久伏地颤抖,不言不语,饶听岘立时提醒:“怎的,激动地连恩都不会谢了?”
叶任生闻声,立即将额头轻轻抬离地面。
乾心殿的大堂华贵恢弘,琉璃理石光洁如镜,泪珠垂落时,眼前渐渐清明,叶任生自理石之上,望见了自己憔悴却无比真实的模样。
少顷,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不再如先前那般战战兢兢地一点点抬头,反而一下跪直了身子。
“罪女叶任生欺君罔上死不足惜,如今蒙圣上隆恩,得留贱命,于罪女而言已是莫大的恩赐。”
“然而吾皇圣贤,不仅不追究罪女之过,反而嘉奖倍加,罪女感恩戴德。”
说着,叶任生重重叩头,良久,就在皇帝欲挥手使其免礼时,她倏尔跪起身,再开口道:“只是,如此隆恩,罪女不愿,也不该一人独承……”
闻此,殿内之人皆是一片讶然。
“罪女斗胆,求圣上恩典,将此隆恩赐予天下女子,罪女愿舍自由之身,承牢狱之苦。”
猝不及防之请求,与先前嘱托毫不相干,饶听岘眉头霎时蹙起。
“天下女子……”皇帝十分诧异。
“是,”叶任生言辞恳挚,“大胤国富民强,各州街巷繁华似锦,昼时车水马龙,夜里灯火辉煌,近处琼楼玉宇,远处山河恢弘,盛世之景美如画,珍浆美食繁似锦,诗书贤卷更若海深,天下女子无不向往。然而却不得不严守晨控宵禁,终日被圈禁于四方天地之内,看不得春花秋叶,尝不得琼浆珍酿,一年到头能出街瞧一眼的日子屈指可数。更不论,还未见过人间,便被许配人家,举案齐眉少有,所托非人甚多,被负被休不得还家,孤身之女无依无靠,为谋生计不得不沦落风月之地,受尽折辱,凄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