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抑或偏房抬出,并未提及柴房内是否有伤亡。
且他回忆当日所听的验尸人之言,男仆中似乎并无人特征与六锣相似。只是那日他痛苦至极,恐所听不准,他只得遣了万枞去问那验尸人。
六锣身手很好,然而根据验尸人的回忆,排除王肃之后,便无人再与六锣身份相符。
林啸洐霎时心头大振,多日病怏怏的神色都清明了起来,六锣乃是叶任生的贴身侍者,自小就陪伴在她左右,他不可能弃叶任生不顾自己逃亡。
林啸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强烈念头:眼下六锣了无踪迹却死不见尸,便有极大可能还活着,他若活着,那是否便证明叶任生也还活着,那卧房中死去的女尸,并非叶任生……
听过自家主子所言后,万枞深感荒谬,因叶家老爷不愿相信“爱子”已逝,叫那验尸人翻来覆去地验了许多回,还将叶任生的特征对过许多次,每一处都是无比吻合,绝无有错。
万枞只觉是主子痛心切骨,愧疚太深,才会生出如此荒唐之念头。但见其复归奕奕之神采,却也不忍戳破其幻想。
忆起那日公子于院前吐血昏厥,不省人事,医者连扎三针都没能唤回气息,若非最后一针扎在了绝命之穴,以毒攻毒,唤起人求生之本能,自家公子很可能便那般撒手人寰了。
如此悲痛之经历,人总得有点念想,才能活得下去。万枞只得接了主子的吩咐,每日随着从叶氏打探来的消息,继续追查。
叶家老爷阵势很大,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徐徊其人,甚而还要动用宫中关系。叶氏的追根刨底,反倒更给了林啸洐希望,甚而渐渐成为了执念。
“女儿是遭人谋害”与“叶任生还存活于世”像两剂凶猛毒药,分别深深地渗进了叶老爷和林啸洐的心里。
然而不知怎的,某日起,叶家老爷突然停止了所有追查,像是接受了女儿就此逝去的事实般,架起灵堂,挂起白幡,置了最是精美的棺椁,送她入土归了安。
林啸洐却全然无法接受,于叶府门前大肆嚎闹,口口声声叶任生还活着之荒谬言谈,险些坏了整个丧仪。
林家老爷林闫年面上无光,不顾儿子林氏掌事之身份,立时叫下人打昏拖回林府关了禁闭。
直到多日后,一切复归平静,林啸洐才从房中被放出。
听闻六锣烧伤遍布的尸首被发现于城外小桥下时,林啸洐的心,终于死了。
他形容惨淡地游荡在街上,不经意地抬头望去时才发现,晟州满街仍旧缤纷繁华,往来络绎,街头巷尾人颜或欢喜或平静,似乎一夕间,无人再记得从前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叶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