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重生,难道,他连悔改重来的机会都不能有吗?
陆云铮心中千头万绪,转念间,又不免想起了顾惜枝。
昨日御书房惊险万分,他根本插不上手,惜枝作为瑞王爷构陷忠良的人证之一,在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前,需小心看顾。
故而,昨晚是他一直守着惜枝。
后来太子妃与太孙殿下掌控了局面,惜枝也被带走看押了。
身为陷害沈陆两家的主谋之一,他心里明白,惜枝大抵是活不成的。
昨夜她被带走之时,曾满脸凄苦地留下一句话:
“云铮,你永远也不会知晓,我费尽心思,究竟向瑞王爷求了什么。”
就这么一句话,竟叫他昨夜梦境不断。
两辈子,到底有多少真心,又掺了多少假意,他已彻底看不清了。
而昨夜,已是他和惜枝的最后一面
思绪走到此处,陆云铮缓缓起身,来回踱步,满眼的挣扎和犹豫,最后还是一咬牙。
就像随爹去北地前,要找沈嘉岁做个了结一样,到底也要给他和惜枝的两辈子,留下一个交代。
否则,他一辈子都看不开!
这般想着,陆云铮推开房门,寻来宫人,向太子妃求了个恩典。
良久,有宫人前来:
“陆公子,太子妃遣奴才来传话,顾惜枝罪有应得,您当断则断呐。”
陆云铮闻言眉头一蹙,正要再争取一句,那宫人又话头一转:
“只到底要卖陆将军一个面子,若陆公子您非要见顾惜枝,便自行决断就是。”
陆云铮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头,躬身行礼:“多谢太子妃恩典。”
那宫人看了陆云铮一眼,再无他话,领着他去了关押顾惜枝的所在。
吱呀——
陆云铮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窗下的顾惜枝。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顾惜枝正微微仰着头,她的面色惨白如纸,那阳光覆在她的面庞上,照得她的皮肤好似易碎的薄冰,仿佛随时要消融了去。
听得门口声响,顾惜枝缓缓扭头看来,一头乌发散乱,只一根样式简单的簪子斜斜簪着。
瞧见陆云铮,顾惜枝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淡淡扬了扬唇,“我知晓,你会来见我的。”
陆云铮不曾走近,闻言眉宇间隐有波动,冷声开口:“你昨夜留下那句话,是为了特意引我来?我早就该想到,你——”
“云铮。”
顾惜枝轻唤了一声,打断了陆云铮,而后有些费力地挪了挪身子,面向房门。
她右手已废,左脚踝又被沈嘉岁踩断,现下虚弱得连站立都不能够了。
“你心里早就知晓,那是我故意为之,你只是放不下我,又来见我最后一面,不是吗?”
“所以云铮,那句话是我给你留的台阶呀。”
陆云铮面色数变,见顾惜枝笑得从容,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颓然。
到底是他,始终处于下风。
罢了,爱恨纠缠已然说不清,放不下挣不脱又如何?
余生只要能随爹驰骋沙场,镇守边关,情爱之事无所谓了。
这般想着,陆云铮面上终于显出几分释然,他深深看了顾惜枝一眼,而后转身。
“云铮!”
眼见陆云铮突然转身离去,动作那般干脆利落,顾惜枝骤然疾唤一声,再不复方才的从容。
“云铮,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