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叟 作品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动物智商都不太行(第2页)

 炸毛和支棱翅膀,那是试图让敌人看起来觉得它很大很强壮,以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所以胡大海也没多说什么,朝众人做了个手势,就依次缓缓退出了这个小屋子,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只灰鹞子。 

 趴门缝儿上,瞅着那灰鹞子慢慢退回到笼子里,趴干草上睡着了以后,胡大海这才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哎呦我滴妈~” 

 “整这玩意儿属实是累人儿。” 

 “瞅给我整的这一身的鸟粪。” 

 瘦子站在西院儿里,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无力吐槽道。 

 “还有哥,你这一院子的纸壳子、编制袋子啥的,咋收拾啊?” 

 “总不能就这么搁外头吧?” 

 胡大海环顾四周,一时间也是犯了难。 

 西院儿不算小,也就只比正院儿小那么一点点,十平方都不到。 

 但这个院子里,属实是已经塞的满满当当的了。 

 西院儿总共两间屋子,一间菊花青占着,一间刚给了灰鹞子,没有任何空余。 

 不到一百平的空地儿上,除了老大一棵石榴树以外,还分别建了鸡窝、猪圈,以及摆着四个大铁笼子。 

 光是这几样,就已经把这里占的满满当当的了,别说人,就是狗进来,走着都觉得挤的慌。 

 就这,还是在勉强将就着用。 

 别的不说,光是家里的大黄牛,冬天都还不知道怎么安顿呢。 

 在农村,牛比马要皮实一些,再加上这会儿又是夏天,牛还能在猪圈里先养着。 

 可一到了冬天,牛就必须得进拦才行。 

 不然就东北这完蛋天气儿,非得把大黄牛给冻碎成一地牛肉粒儿不可。 

 再者就是随着他组建狗帮,以及进山打猎,将来家里的东西一定也会越来越多。 

 这会儿院子里的空间就这么紧张,以后会是咋样他都不敢想了~ 

 一琢磨这些,胡大海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以外,一直在想着谋划翻修、扩建院子的原因之一。 

 好在关键时候政府发力了。 

 不然就靠他自己进山打猎的收入,想干成这么大的活儿可不容易,就连爸妈那关,他都不好过。 

 毕竟翻修、扩建院子这个事儿,需要花费的钱财不是个小数目。 

 尤其这还是在八十年代。 

 想干成,那真的是要掏干净一整个大家庭所有人的储蓄,还得到处借钱,背上饥荒,才能够勉强做到。 

 若不是政府颁给他的“打豹英雄”这个光荣称号,恐怕家里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掌家大权交给他。 

 极度害怕的支棱起大翅膀,不断的往前伸着脖子,对着众人做出想要扑击的动作。 

 不过胡大海看得出来这家伙是在虚张声势,它的力气早就消耗没了,这会儿纯粹是在硬撑场面。 

 炸毛和支棱翅膀,那是试图让敌人看起来觉得它很大很强壮,以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所以胡大海也没多说什么,朝众人做了个手势,就依次缓缓退出了这个小屋子,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只灰鹞子。 

 趴门缝儿上,瞅着那灰鹞子慢慢退回到笼子里,趴干草上睡着了以后,胡大海这才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哎呦我滴妈~” 

 “整这玩意儿属实是累人儿。” 

 “瞅给我整的这一身的鸟粪。” 

 瘦子站在西院儿里,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无力吐槽道。 

 “还有哥,你这一院子的纸壳子、编制袋子啥的,咋收拾啊?” 

 “总不能就这么搁外头吧?” 

 胡大海环顾四周,一时间也是犯了难。 

 西院儿不算小,也就只比正院儿小那么一点点,十平方都不到。 

 但这个院子里,属实是已经塞的满满当当的了。 

 西院儿总共两间屋子,一间菊花青占着,一间刚给了灰鹞子,没有任何空余。 

 不到一百平的空地儿上,除了老大一棵石榴树以外,还分别建了鸡窝、猪圈,以及摆着四个大铁笼子。 

 光是这几样,就已经把这里占的满满当当的了,别说人,就是狗进来,走着都觉得挤的慌。 

 就这,还是在勉强将就着用。 

 别的不说,光是家里的大黄牛,冬天都还不知道怎么安顿呢。 

 在农村,牛比马要皮实一些,再加上这会儿又是夏天,牛还能在猪圈里先养着。 

 可一到了冬天,牛就必须得进拦才行。 

 不然就东北这完蛋天气儿,非得把大黄牛给冻碎成一地牛肉粒儿不可。 

 再者就是随着他组建狗帮,以及进山打猎,将来家里的东西一定也会越来越多。 

 这会儿院子里的空间就这么紧张,以后会是咋样他都不敢想了~ 

 一琢磨这些,胡大海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以外,一直在想着谋划翻修、扩建院子的原因之一。 

 好在关键时候政府发力了。 

 不然就靠他自己进山打猎的收入,想干成这么大的活儿可不容易,就连爸妈那关,他都不好过。 

 毕竟翻修、扩建院子这个事儿,需要花费的钱财不是个小数目。 

 尤其这还是在八十年代。 

 想干成,那真的是要掏干净一整个大家庭所有人的储蓄,还得到处借钱,背上饥荒,才能够勉强做到。 

 若不是政府颁给他的“打豹英雄”这个光荣称号,恐怕家里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掌家大权交给他。 

 当然,这些活儿是要交给大嫂、二嫂、还有赵月月来做的。 

 胡大海可没那耐心搁那儿包饺子,这种细致活儿还得家里的妇女同志们来做。 

 他还有更重要的活儿要去忙。 

 胡大海转身,从身后的晾肉绳上,解下个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禽类来。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之前第一次带瘦子上山,在松柏树林前头,一枪打下来的那只大肥山鹌鹑。 

 拜托赵月月处理好了之后,因为家里人都太忙,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吃,今儿个正好一并给做了,尝尝鲜。 

 要按照胡大海的想法,这道菜,应当是做同为东北十八山珍之一的清炖飞龙才好。 

 但自从他重生回来以后,莫说打了,他搁山上,连瞅都没瞅着过这玩意儿一次。 

 唯一一次有幸吃到,还是在王胜利宴请领导们的饭桌上。 

 今天送王奶,他的打算,则是用清炖飞龙的做法,来做这只山鹌鹑。 

 清炖飞龙这玩意儿和佛跳墙一样,也分为简单和困难两种做法。 

 胡大海自然是照简单的来做。 

 困难的一是时间长,动辄就要煮上个两三天,他可等不了。 

 再就是材料需要准备的也多,什么野参、黄芪、枸杞子、淮山之类的,又昂贵做法又复杂,他实在是整不来。 

 其实说实话,这两种方法做出来的清炖飞龙,他尝着味道属实都差不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山猪吃不来细糠的原因~ 

 …… 

 简易的清炖飞龙做法非常家常,难度甚至可以说是有手就行。 

 把山鹌鹑清洗干净后,再用热水把血沫子啥的都给焯洗干净。 

 整完这些,胡大海又去屋檐子底下,解了一提溜干透了的榛蘑干儿下来。 

 这些榛蘑干,正是先前和他顾建刚一起进山捉鹿,搁积柴道的林子里头拾掇来的。 

 这些榛蘑拿回家来以后,大嫂就全部清洗了一遍,然后通通挂在了屋檐子底下风干。 

 这时候肯定有人儿要问了,别的地方吃蘑菇,那都是越新鲜越好,你们林区这榛蘑,咋还得晾干呢? 

 难不成新鲜榛蘑有怪味儿、很难吃,需要阴干才能去除异味儿吗? 

 那自然不是的。 

 事实上新鲜的榛蘑味道也相当的不错,吃起来很有风味儿。 

 但在东北,榛蘑一般那都是拿来当配菜,尤其是拿来当炖汤锅的配菜使的。 

 鲜榛蘑和干榛蘑,要放在炖汤里,那味道可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干榛蘑在炖汤的时候,可以充分吸收汤汁的味道。 

 炖好了以后,夹起来咬上一口,这玩意儿就会带给人一种既有蘑菇的口感,又有肉汤的鲜味儿的奇妙感觉。 

 而新鲜榛蘑,炖在汤里不仅不入味儿,还会极大的破坏其本身的味道和口感。 

 甚至炖的时间长了以后,还会不成型,变成浓哩吧唧的一坨。 

 而清炖飞龙这种汤菜,恰恰又是炖煮的时间越长,味道才越醇厚,越有风味儿。 

 属于是天生就八字儿不和的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在东北,榛蘑必须要晾成干儿的原因。 

 焯洗山鹌鹑的过程中,胡大海就顺手把榛蘑给泡发了,还一道切了一小碗儿葱姜段儿。 

 将山鹌鹑整个放入砂锅中,再依次加入榛蘑、葱姜段儿,倒入料酒、盐、味精、胡椒粉。 

 最后盖上盖儿,搓开条小缝儿,中小火焖煮就行了。 

 等到香味儿浓郁,弥漫满整个灶房的时候,这道菜也就成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火不能太大,汤也一定要保持微开的状态。 

 火要是太大,汤就会煮沸的特别快,这样就会导致汤头迅速熬干,而山鹌鹑还未煮烂糊的情况出现。 

 整完这道菜后,胡大海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身上的半袖儿更是已经湿到了领子口,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胡大海扶了扶僵硬的老腰,口中苦笑连连。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这做菜,居然比他上山打猎还要累,这才四道菜下来,他的身体就已经有些遭不住了。 

 这时候,赵月月和瘦子也陆续带着人回来了。 

 先进门儿的是老爹和老娘,后头跟着大嫂二嫂,大哥二哥,以及赵月月。 

 一进门,老娘就热情的凑了上去,拉着王奶的手嗔怪道:“要走咋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儿!” 

 “这整的多仓促!” 

 “都来不及多给你整点儿东西带上。” 

 老爹也搁旁边儿坐下。 

 这次他可没去碰他那大旱烟袋子,而是颇为认真的询问王奶最近身体怎么样,计划好怎么回去了没,之类的话。 

 说话间,隔壁胖的和相扑手一样的李婶儿,以及瘦的很猴儿似的小文叔,两口子也前后脚进了院儿。 

 一进门儿,李婶儿朝王奶和胡大海他老妈陈秀娥打了声招呼; 

 而后就拿着一包东西,跟个偷油的老鼠似的,趁人不注意,一道烟儿钻进了灶房里头。 

 “大海!” 

 “别回头!” 

 “我是你小文叔~” 

 李婶儿鬼头鬼脑的跑过来,在胡大海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记,同时低低压着嗓门儿,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 

 胡大海正搁灶台边上全神贯注的熬鸡蛋酱呢,冷不防被这李婶儿这么一拍,吓得他险些把铁勺子都给丢进锅里。 

 没好气的扭过头来,见是李婶儿,胡大海顿时就翻了个大白眼,道: 

 “李婶儿你搁这儿跟我闹啥玩意儿?” 

 “没瞅见我这儿正忙着呢吗~” 

 李婶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就把手里拎的油纸包从背后拿了出来,递给胡大海,笑着道:“瞅瞅婶子给你带啥好东西来了?” 

 胡大海诧异的接过来。 

 随着油纸包被他一层层打开,那映入眼帘的东西,登时就让胡大海老脸一喜。 

 “我靠!” 

 “李婶儿你可真舍得!” 

 “这么老大一块儿牛腱子肉,你从哪儿整来的?” 

 胡大海看着案板上足足脸盘那么大的生牛肉块儿,单是就这么闻了一闻,口水就已经在控制不住的直往外头流了! 

 这年头,鲜牛肉一斤少说也要六块钱。 

 而他面前这么老大一疙瘩,估摸起来最少也得有三斤。 

 三六,那就是足足一十八块钱呢! 

 “啥舍得舍不得的。” 

 “婶子给你整这个,能图啥,还不是就为了那事儿嘛~” 

 “婶子拿你当自己人儿,你不要跟婶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嗷~” 

 李婶儿害羞的拿胳膊肘抵了抵胡大海的腰窝子,贴过来,面红耳热的小声道。 

 “哦。” 

 “你说小文叔那事儿啊~” 

 胡大海吸溜了下鼻子,眼睛四处乱瞟着道: 

 “那啥。” 

 “婶子你也知道,这上山打猎,那是看运气的事儿,纯纯的靠天吃饭。” 

 “我和瘦子成天都快住山上了,也就前段儿时间打了两只大野猪,其他时候那不都是空手回来的嘛~” 

 “别说鹿了,咱就是连泡鹿屎也没见着过啊~” 

 胡大海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心里有些发虚。 

 说实话,他还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自从上次答应了李婶儿后,他又是打野猪,又是领奖励,又是训狗,又是教导瘦子,晚上还得全力以赴的给赵月月交作业。 

 每天忙的那是头皮发麻,不可开交,连个喘气儿的功夫都没有。 

 这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把先前答应李婶儿的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没事儿。” 

 “你也不用压力太大。” 

 “婶子也知道你尽心了。” 

 李婶儿叹了口气,颇为感叹的拍了拍胡大海的肩膀,而后就愁眉苦脸的道: 

 “可别觉得婶子这是在催你哈。” 

 “主要是你小文叔吧” 

 “他” 

 “他现在连升旗都做不到了,成天是软塌塌的!” 

 “你也是结过婚的人儿了,婶子也没啥不好意思说的,就你小文叔身上那俩货,扒拉两下,它都不带动弹一下的!” 

 “烦死个人儿!” 

 李婶儿掐着腰,对着胡大海就是一顿大吐苦水。 

 胡大海一下子险些没绷住,赶紧握拳干咳了一声。 

 缓了好半天,脸都憋红了,才试探着道: 

 “婶子啊。” 

 “刚进门儿的时候我瞅了一眼,小文叔身体害行哈,红光满面的。” 

 “我觉着不像是你想的那种病。”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哈。” 

 胡大海偷瞄了一眼李婶儿身上明显又胖了好几个游泳圈儿的肚囊子,顿了顿,才委婉的道: 

 “会不会是你俩成天腻在一起的时候儿太多了,没啥新鲜感了?” 

 “这样吧。” 

 “要依我说,婶子你这段时间不如天天就跟着赵月月,干上几天别的活儿,先甭和小文叔待在一块儿。” 

 “晚上的时候你再回家去。” 

 “看看会不会有点儿效果。” 

 胡大海眼轱辘一转,张口就是一个馊主意。 

 分开是假,让李婶儿跟着赵月月干点活儿才是真的。 

 李婶儿就是太清闲了,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她不胖谁胖。 

 就这大体格子,说句不好听的,都快赶上瘦子了。 

 再说就小文叔那条件儿,不能说是帅的有多出众吧,但也绝对担得起清秀这俩字儿。 

 他要是小文叔,每天晚上光是看着李婶儿肚子上那一层套一层的游泳圈子,他都不带进门儿的。 

 再不逼着李婶儿动起来减减肥,怕不是用不了多久,小文叔就得提桶跑路了~ 

 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他家地里头忙,正好可以让李婶儿来当当免费劳动力~ 

 胡大海弯着眼睛,笑的活像只狐狸。 

 “嘶~”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有道理嗷~” 

 听胡大海这么一顿掰扯,李婶儿一提脖子,原本愁云惨淡的眼睛,顿时就明亮了起来。 

 “我家吧,一年到头就伺候那俩牛,其他的真是啥事儿妹有。” 

 “我和你小文叔也确实跟你说的一样,成天腻歪在一起。” 

 “要不这样吧大海。” 

 “赶明儿开始,我就天天跟着赵月月。” 

 “大妹子干啥我干啥,离你小文叔远远儿的,到晚上我再回去。” 

 “你们男人嘛,不就是能吃进嘴里的就不稀罕,看不见摸不着的,反而心里头直痒痒,抓耳挠腮的呗~” 

 李婶儿挑挑眉,给胡大海使了个我懂你意思的眼神。 

 “啊对对对!” 

 胡大海眨巴眨巴眼,迅速点了几下头。 

 “不过鹿鞭你也得帮我上着点儿心哈。” 

 “那哪家的大姑娘,她也只会嫌不够,不会去嫌自家男人太厉害是不是~” 

 不等胡大海回话,李婶儿就立刻飞快的道:“你放心,婶子不白要你的,指定花钱买~” 

 胡大海叹口气,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婶子。” 

 “能弄到那玩意儿,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拿给你。” 

 他算是看明白了。 

 今天他要是不答应下来,不把话给讲清楚喽,他这个性格跳脱的李婶儿,今天指定是不会从灶房里出去的。 

 “不错不错!” 

 “不愧是婶子的好大侄儿~”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李婶儿总算是喜笑颜开了,把牛肉往胡大海身前一推,就哼着歌,施施然走了出去。 

 目送李婶儿离开后,胡大海才算是暗舒了老大一口气。 

 李婶儿身上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足了。 

 各种意义上的。 

 为小文叔默哀五分钟~ 

 不过婶子带过来的这块儿牛肉属实不错,绝对是现杀的,肉拍上去还会打哆嗦呢。 

 这是因为这块儿牛肉周围的神经末梢还没有完全死亡,这是只有在最新鲜的肉上才会看到的反应。 

 “难不成婶子家杀牛了?” 

 “不该啊,这也没听见动静儿啊~” 

 “那她搁哪儿整来的牛肉?” 

 胡大海疑惑的挠了挠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么好的牛肉,倒是正好可以拿来蹲炖个土豆子。 

 胡大海微微一笑。 

 他刚刚还在发愁整完清炖山鹌鹑后,再给大伙儿整个啥硬菜吃呢。 

 这不就送上门儿来了嘛~ 

 说干就干! 

 先去拾掇了五六个黄澄澄的大土豆子,捡回来以后全部清洗干净,剥去皮,通通切成大拇指头肚子大小的疙瘩块儿。 

 东北的牛肉炖土豆子,不管是牛肉还是配菜,疙瘩块儿那都不能切的太大。 

 主要还是因为这年头肉不好弄。 

 肉疙瘩和菜疙瘩都切小一点儿,这样的话看起来也多,端上盘子去,别人瞅着也不寒碜。 

 新鲜的牛腱子肉不用腌制,稍微拿水清洗一下,洗去上头的灰后,就可以直接切块儿下锅了。 

 胡大海又喊赵月月从窖里头给他拿了两根儿胡萝卜过来,同样的切成块儿状。 

 猪油下锅,等化开以后再用葱、姜、蒜,爆香。 

 等浓郁的香料味儿散发出来了以后,胡大海就立刻把切好的牛肉块儿通通倒了进去。 

 这一步不用把牛肉炒的太熟,稍微煎至焦黄色就可以。 

 胡大海稍微翻炒了几下后,就把土豆块儿,胡萝卜块儿,以及大料、料酒、酱油等通通倒了进去。 

 随后站在一旁帮厨的赵月月,就赶紧拿瓢舀了水过来,极有眼色的倒进锅里。 

 水刚没过牛肉,不等胡大海发话,赵月月就立刻盖上了锅盖,而后咬着嘴角扭过头来,邀功似的朝胡大海皱了皱鼻子。 

 “不错不错。” 

 “小妮子做饭越来越有水平了。” 

 胡大海趁人不注意,一把搂住赵月月的细腰,试图摸摸她那白皙的琼鼻,以示奖励。 

 但奈何赵月月长的实在太高,最后胡大海也只能是亲了亲她那香香的小嘴儿后,方才作罢。 

 “胆子越来越大了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都敢这样了,以后是不是要上天~” 

 赵月月在胡大海老腰上轻轻拧了一下,红着脸笑嘻嘻的从胡大海怀里挣脱了出来。 

 “怕啥。” 

 “你是我正儿八经娶过门儿的媳妇儿,又不是偷人儿。” 

 “别人还能说三道四不成~” 

 胡大海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呵呵的就要再去搂赵月月的腰,结果却被赵月月蝴蝶似的躲开了。 

 “加上先前卤的大猪肘子,你这都做了五样儿硬菜了,瞅把你给累的,浑身上下都是臭汗。” 

 “其他的菜还是我来做吧,正好我也擅长这方面儿。” 

 “你去换身儿衣服,多去陪陪来咱家的亲戚朋友。” 

 赵月月忽的又凑过来,娇羞的在胡大海那张粗糙的大脸上啄了一口,而后就娇滴滴的要把胡大海给推出灶房去。 

 “这不太好吧。” 

 “本来我说的就是要亲自给王奶整一顿好的。” 

 “再说,这大晌午的,灶房里头多蒸的慌。” 

 “把你累着了,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还是我来吧~” 

 胡大海嘴上这么说,但手上,却已经主动把炒勺递了过去。 

 “哼!” 

 “每天就知道花言巧语的哄我玩儿。” 

 赵月月不满的撅起了嘴,伸出白嫩的胳膊,在胡大海身上胡乱拍打了几下。 

 这个臭男人,嘴上就没有一句真话,每天光是搁这儿占她便宜~ 

 胡大海哈哈大笑着走出了灶房。 

 最不好做的几样硬菜,他都已经差不多拾掇完了。 

 剩下的就再整点儿凉菜、蘸酱菜啥的就可以了,整够九个菜就行。 

 那些费不了多大力气,交给赵月月肯定没问题。 

 况且还有大嫂和二嫂呢,她俩肯定也会去给赵月月打下手。 

 刚一出灶房,胡大海就看到瘦子乌青着俩大黑眼圈子,带着他爹他妈,还有老舅,马大爷一起过来了。 

 “刘叔来了~” 

 胡大海憋着笑,和瘦子的父母打了声招呼,而后又赶紧上前,把后头的老舅和马大爷给迎了进来。 

 老舅每次来,那手上指定是不会空着的。 

 上次来,带的是血肠,这次则带了老大一条大白鱼过来。 

 那大白鱼足足有人的半条腿儿那么老长,浑身上下通体呈现银白色,身上的鳞片那更是细腻而又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胡大海只是瞟了一眼,眼睛就立刻被吸引住了,移都移不开。 

 “这是” 

 “兴凯湖大白鱼儿?” 

 胡大海有些不确定的朝老舅问道。 

 “呦?” 

 “你小子还挺识货~” 

 老舅诧异的看了胡大海一眼,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儿里头,居然还有能认出这玩意儿来的。 

 “真是这东西啊~” 

 “老舅你搁哪儿弄来的?” 

 胡大海大张着嘴巴,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兴凯湖大白鱼儿,又叫湄沱鲫,古来便有“湄沱之鲫大如斗,月琴海下有千秋”的美誉。 

 这种鱼儿,那是早在康熙时期就已经扬名四海的水中珍品。 

 在民间,那更是位列水中八仙(鲜),以第三的身份高居其位。 

 还有人专门为其题诗,曰:“兴凯湖水浩无边,“清蒸白鱼”天下鲜”。 

 以此来对大白鱼味道之鲜美进行赞誉。 

 这种鱼原先数量其实是非常多的,很容易就能抓到。 

 数量最多的时候,听人家说,搁船上往兴凯湖里随便撒上一网,都能网着四五条大白鱼儿。 

 可后来随着这鱼的名气越来越大,前来捕捞的人也越来越多。 

 连半年时间都不到,原先那密密麻麻的大白鱼儿,竟然就这么被人给一尾一尾的捉干净了。 

 从那以后,也就只有在鱼汛期,才能偶尔听到几句关于兴凯湖大白鱼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老舅这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给整来了这么一尾。 

 就光这么一尾,拿到县里头去卖,没个十来块,绝对下不来! 

 “你小子是真走运。” 

 “你老舅我一得了啥好东西,你小子隔天,指定就会来找我。” 

 “我都怀疑你小子是不是成天趴我家窗户上,搁外头偷偷监视我呢~” 

 老舅笑哈哈打趣了几句,同时又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的朝众人道: 

 “我这大白鱼儿,可不是从兴凯湖整来的。” 

 说着老舅就指了指秃顶子山所在的方向。 

 “是我一个兄弟深入林区,在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里,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然后他从那里头捞上来,带给我的。” 

 胡大海闻言,顿时就心里一动,似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拉着老舅的胳膊,沉声问道: 

 “老舅,你那朋友说没说那湖泊叫啥名字?” 

 “害名字呢~” 

 “他后来连去那个湖泊的路都给忘了,自己怎么出来的都不记得了。” 

 老舅颇有些无奈的道。 

 别说胡大海问了,当初他刚听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那朋友一道赶回去,搁那湖里头再多捞上两条,好发上笔横财。 

 但据那朋友所说,那湖泊周围到处都是浓雾,即便是大白天,那也是影影绰绰的,稍微走远一点儿就啥都看不到了。 

 他也是凭借着自己的猎狗在前头带路,才磕磕绊绊的,勉强从那片诡异之地逃了出来。 

 “还有这种地方?” 

 胡大海捏着下巴,总觉得老舅这话,哪里怪怪的。 

 “很多浓雾” 

 “还出来以后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胡大海思来想去,把脑海里所有关于林区的记忆都翻了一遍,可还是没能想到任何可以与之有所关联的信息。 

 林区很大,连着老大哥那边儿,能有几十亿亩,这里头什么样凶险的地貌都有。 

 溶洞、火山、沼泽、冻原、悬崖、冰潭,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林区里不存在的。 

 但唯独老舅说的这劳什子浓雾湖泊,他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也是听那人这么跟我说的。” 

 “保不准人家也是不想带我去,才故意编了这么个瞎话来糊弄我的~” 

 老舅见胡大海一直在沉思,赶紧就补充了一句。 

 其实他自己听着也觉得很假,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玄乎的地方,那不整成桃花儿源了么~ 

 胡大海收敛心神,点点头,赶紧招呼老舅他们进堂屋。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起码可以确定的是,在林区里头,确实存在这么一个湖泊,里头有兴凯湖大白鱼儿这东西,而且数量一定不少。 

 只是迷雾啊啥的这些,是不是杜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舅带了大白鱼,马大爷和瘦子他爸妈那自然也不会是空手而来的。 

 马大爷是老酒鬼了,两瓶北大仓那是必不可少的。 

 除此之外,花生米、凉拌猪头肉这些下酒菜自然也不会落下。 

 这些下酒菜不用自己费时间去做,直接到供销社买去就行,也不贵,够四五个壮劳力下酒的凉菜,加起来都不超过两块钱。 

 不过这顿酒马大爷怕是喝不成了,吃了饭,他还得驾驴车送王奶去曹家镇。 

 就马大爷那嗜酒如命的架势,喝大了,怕不是要把驴车给赶到河沟子里去。 

 这两瓶北大仓,八成是要便宜自个儿老爹、老舅,还有瘦子他爸刘爱民了。 

 瘦子一家则是直接拎了只肥硕的大笨鸡过来。 

 笨鸡,其实就是土鸡的意思,指的是自家养的鸡,可不是后世那种饲料鸡。 

 笨鸡黄多、油大、肉紧实,吃起来鸡味儿很重,不是一般的香。 

 不过在瘦子爸妈刚一进门儿的时候,那只大笨鸡就已经被二哥提拎着拿去了西院儿,这会儿怕不是毛都已经被拔干净了。 

 随着人员到齐,胡大海也把之前聚会的大桌子给搬了出来。 

 因为是送行宴的原因,所以这次吃饭虽然是在胡大海家,但北边儿的主位,却是由王奶坐着。 

 左右对面儿,从前往后,分别依次是胡大海爸妈,老舅、马大爷,瘦子爸妈、李婶儿、小文叔。 

 再往下才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胡大海、赵月月,最后才是孤零零坐在末尾的瘦子。 

 “瞅这座位排的。” 

 “下次干脆让我坐小孩儿那桌得了~” 

 瘦子一边儿猛干长白糕,一边儿口齿不清的吐槽道。 

 今儿个他确实是饿坏了。 

 早上那么一顿训练后,他气儿都没喘几口就跟着胡大海上了山,又是趟荆棘窝子又是捉老鹰的,回来以后还帮着胡大海收拾了家、搬了好几趟笼子。 

 完事儿后他还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去喊人,最后搁家里,还因为衬衫和鞋子的事儿挨了好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这要再不多往嘴里噻俩长白糕,今儿个他真得亏死。 

 众人坐在大桌子旁,热热闹闹的聊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饭菜可算是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来了。 

 先被大嫂端上桌儿的是下酒菜,猪头肉、拍黄瓜、油炸花生米。 

 老三样了,东北男人喝酒的最爱。 

 二嫂紧随其后,又把清炒地三鲜、粉条炒芹菜、炸萝卜丸子给依次端了上来。 

 这三样儿是大嫂二嫂和赵月月仨人儿,搁灶房里头后做的,都是些常见的家常菜。 

 不过这三样家常菜,都是按照胡大海的要求拿猪油给炒出来的,可谓是油光锃亮,香气扑鼻,还没端上桌,就把瘦子给馋的直流口水了。 

 “家里还是人多点儿好。” 

 “整的这菜都是五花八门儿的。” 

 “我都要看花眼了~” 

 瘦子坐在末席上直咽唾沫,看着满桌子形形色色、花样儿百出的菜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胡大海笑了笑。 

 在他看来,桌子上无非也就摆了仨凉菜仨热菜罢了,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又不是啥新鲜玩意儿。 

 后面的硬菜,那才是真正值得期待的东西。 

 但瘦子可不这么觉得。 

 这年头,一般人家里做晌午饭,炒点儿土豆子和胡萝卜那都算不错的了,绝大多数人家里吃的还是难以下咽的苞米饭和高粱饭。 

 就比如他家,这都连着吃了一个礼拜的菜团子和红薯稀饭了,甭说肉了,油星子他都老长时间没见着了。 

 而且就算是亲戚朋友来了,最多最多,也就只能整一个肉菜。 

 顶天了再炒上个鸡蛋。 

 再多,抽屉里的肉票和钱可就要遭不住了。 

 像胡大海家这样儿,奢侈到拿这么多猪油来炒青菜吃的,他长这么大,见都没见着过几回! 

 当然,这还不算完。 

 在瘦子期待的目光中,大嫂二嫂和赵月月仨人儿,又麻利的把蘸酱菜、黑白菜、以及猪油渣子炒大白菜给端了上来。 

 蘸酱菜不用说,绝对是二嫂整的。 

 不过那用来沾菜吃的鸡蛋酱是胡大海亲手熬的。 

 原本他是打算亲自做的,但后来被李婶儿给无情打断了,他干脆就一股脑全都推给了二嫂。 

 黑白菜,其实就是黑木耳炒大白菜,和猪油渣子炒大白菜一样,都是赵月月的拿手绝活儿。 

 胡大海悄然咽了口唾沫。 

 他馋这口猪油渣子炒大白菜可太久了。 

 上辈子他就贼拉爱吃这个,但不管他怎么求赵月月,赵月月都不待给他做一回的。 

 这回总算是可以吃个够了。 

 他都计划好了,待会儿菜上完,他就啥都不管,一门儿心思只怼着这道菜干。 

 必须要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先消灭掉这道菜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才行~ 

 …… 

 重头戏,那自然是要放在后头的。 

 上完了前边儿的这些,赵月月才笑盈盈的把清炖山鹌鹑、红烧大全肘、牛肉炖土豆子、酸菜白肉汆血肠、小蘑菇炖大笨鸡给依次端了上来。 

 这几样硬菜一上桌儿,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屋子内,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咕咚!” 

 闻着那顷刻之间就充斥满了整间屋子的肉香味儿; 

 除了老李家的人儿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肉菜猛看,同时不争气的狂咽起了口水! 

 若单单只是前面那几样炒菜,他们还只会在心里惊叹上几句“吃的油水够足的”这种话。 

 但这几样硬菜一上来。 

 都用不着他们去惊叹。 

 那屋子里此起彼伏响起的肚子咕噜声,就已经替他们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无他。 

 就两个字。 

 奢侈! 

 在座的众人中,其实也不乏家中宽裕者。 

 像老猎户马大爷,虽然够不着顿顿吃肉的标准,但每个礼拜能沾上三四顿荤腥,那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但像胡大海家这样,一顿整这么大排场的,那是真没见过。 

 这可比之前跟着领导们在王胜利家吃的那顿可要好上太多了! 

 光这扑鼻的猪油香味儿,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的功夫,赵月月又依次把三盘热气腾腾的狍肉饺子给端了上来。 

 一盘清水狍肉饺,一盘蒸狍子肉饺,一盘煎狍子肉饺。 

 清水狍肉饺那是给王奶吃的,上车的饺子,本来也就是专门做给要上车走的人。 

 胡大海站起来,先给王奶盛了一碗。 

 “奶,别的客套话咱就不多说了。” 

 “咱也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煽情流泪的玩意儿。” 

 “我就一句话,您吃好,喝好,休息好,完事儿了您高高兴兴的回去。” 

 胡大海把饺子递给王奶,又盛了老大一碗鲜土鸡汤,诚恳的道。 

 “就是王奶,该吃吃该喝喝。” 

 “先甭想那其他的。” 

 “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那也没干饭要紧。” 

 瘦子也在一旁笑嘻嘻的插科打诨道。 

 王奶感慨的接过碗来,看着都在笑呵呵的注视着她的众人,眼中顿时就忍不住的蒙上了泪花。 

 “快吃,你们快吃!” 

 王奶的上下嘴唇一阵蠕动,似想要说些什么,但好一阵沉默后,最终只说出来了这么六个字儿。 

 看着王奶颤颤巍巍的从盘子儿里夹起老大一口血肠,众人心中,一时间也是滋味儿百般。 

 这第一口,夹的不是血肠。 

 那是满满的,对林区的不舍和遗憾啊。 

 林区虽不是故土,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比起故土山西来,又能差上几分呢? 

 胡大海也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王奶的感受他可太懂了。 

 上辈子赵月月在给别人家打扫卫生,突然发病没了以后,他也曾短暂外出打工过。 

 那种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即将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惶恐感,他太能感同身受了。 

 不过气氛也并没有一直这么压抑下去。 

 随着王奶的情绪逐渐稳定,开始主动和大家说话、聊天之后,餐桌上的气氛也迅速就热烈了起来。 

 当家的男人们在吆五喝六的划拳喝酒,你一杯我一杯互相猛灌。 

 女人们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大哥和小文叔比较熟,俩人都比较文气,慢条斯理的一边吃菜,一边讨论什么配电站招人的事儿。 

 赵月月倒没去凑热闹,而是乖巧的坐在胡大海身边,一边儿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边儿给他不停的夹菜夹肉,温声细语的让他多吃一点儿。 

 这幅情意绵绵,柔情蜜意的贴心模样,倒把胡大海都给整不好意思了。 

 但他偏偏又很享受这种“自己的女人,眼里满满的全都是自己”的奇妙感受,所以也就没去多说什么。 

 把头跟鸵鸟似的往碗里一埋,胡大海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来自自个儿女人的爱意。 

 反正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只能是别人儿。 

 再说了,他给别人的印象,一直以来也就是个小街皮子。 

 小街皮子干出这种没羞没躁滴事儿来,那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吧~ 

 至于瘦子和二哥李虎,俩人儿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饭菜上。 

 你一筷子老鸡腿儿,我一筷子大肘子,素菜那是看都不看一眼,一门儿心思全都放在了消灭肉菜上。 

 得亏是今儿个肉菜多,老刘、马大爷他们还带了其他的肉菜过来。 

 不然就原先胡大海准备的那几样儿,怕不是都还不够这俩人儿吃的~ 

 …… 

 把酒言欢,人声喧沸。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三个小时,最后桌儿上别说饭菜了,就连白酒都被喝干了以后,众人方才意犹未尽的拍着肚子,结束了这场宴会。 

 和刚开始吃饭时的拘谨不同。 

 这会儿的王奶才算是真正吃高兴了,把胡大海拉在身边儿紧挨着坐下,一边儿拍胡大海的手,一边儿不停地和大伙儿夸赞他,说他真是个能干的好娃娃,仁义,还有本事。 

 这点儿在座的众人倒是齐齐表示赞同。 

 “那可真是。” 

 “大海自从当了猎人以后,老李家的日子那过得真是芝麻开花儿节节高!” 

 “甭说其他的,光是家里这吃都吃不完的肉,那都不知道要羡慕死屯儿里多少户人儿。” 

 “更别提成天来往的那些大人物了。” 

 “就先前给大海带了把枪过来的那个戴眼镜儿的中年人,瞅人家走哪儿身后都跟着兵娃子,那就不可能是一般人儿。” 

 李婶儿一边往嘴里塞炉果,一边笃定的道。 

 屯儿里别人儿对老李家的情况不甚清楚,老多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说是胡大海这个小混球子不过是这段时间走了大运,才整的成天这么高调的。 

 日后必然要翻大跟斗。 

 但只有她这个做邻居的才知道,她这个大侄儿有多优秀。 

 毕竟她是真瞄见过大侄儿在院子里打枪的,那枪法准的,连那些处变不惊的大人物都给惊到了。 

 那不优秀才真是见了鬼了~ 

 …… 

 众人又热热闹闹的胡侃了一阵。 

 等到堂屋里的挂钟“铛铛”的响起时,王奶才轻叹一声,和马大爷一道站了起来。 

 这是三点的挂钟。 

 再不走,马大爷就得黑天儿赶驴车回来了。 

 众人儿也全都站了起来,簇拥着王奶,一伙人齐齐往秃顶子屯儿口走去,要一起送王奶最后一程。 

 胡大海则跑去屋里,先数了十张大团结揣在兜儿里,而后又从西院儿牵了菊花青出来后,才和推着二八自行车的瘦子一起出了门儿。 

 自行车是瘦子去喊老舅的时候顺道儿借的。 

 他和胡大海说好了下午要去武安乡一趟,胡大海有菊花青,他可没有,不借个自行车,他就是跑死了也甭想跑到。 

 出了门儿后,两人就跟在马大爷的驴车后头,和大伙儿一起晃晃悠悠的往屯子外头走去。 

 棒槌也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耷拉着个耳朵,一步不离的紧紧跟在马大爷驴车边儿上,靠近王奶的位置。 

 胡大海没说什么。 

 棒槌这狗倔,但也很仁义。 

 虽然跟了他,认他为主了,但还是记得这个从小把自己养大的老主人的。 

 偷偷跑出来,这是看见王奶要远行,特意来相送了。 

 他要是把棒槌给撵回去,以后指定要被这条倔狗给记恨上。 

 …… 

 一路边说边聊。 

 到了屯口时,已经有一道人影在静静等着了。 

 众人皆诧异的看去。 

 不是别人,正是家住屯口,以打铁器为生的老秦叔。 

 见到众人过来,老秦叔也是赶紧就迎了过来,还从背后拿出来了一大提溜东西。 

 胡大海扫了一眼,都是些糖饼子、糟子糕之类的吃食。 

 这个年代出远门儿,带糖饼子其实是最合适的,饿了就上杯开水就能吃。 

 又好吃又有味儿,还不用担心路上坏掉,尤其是坐长途绿皮火车赶路的时候,尤其适合带这玩意儿。 

 “王奶,我也来送送你。” 

 “晌午大海让瘦子来刚喊我了,想让我一起去吃顿饭,给你送送行。” 

 “但是吧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最好还是别和你们搅合在一起的好。” 

 “免得到时候连累了大家伙儿。” 

 老秦叔无奈的苦涩一笑,随即就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驴车上。 

 “东西不多,您也别嫌弃。” 

 “当个路上填肚子的零嘴儿就行。” 

 老秦叔说完后,就又极为庄重的朝王奶鞠了一躬。 

 “当年的事儿,多谢您和磊叔帮忙了。” 

 “不然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在咱们秃顶子屯儿住下。” 

 “磊叔没了之后,我没过去帮忙,也是因为我这身份的原因” 

 说到这里,老秦叔顿了顿,有些羞愧的道:“还望您不要怪我。” 

 “我怪你干啥玩意儿。” 

 “你的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小秦子的心思,我还能不懂?” 

 “这么跟我见外干啥~” 

 王奶从驴车上下来,拉着老秦叔的手拍了几下,而后就忽的感慨道: 

 “只是以后我不在了,你得更加百倍的小心了。” 

 “那家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过去的。” 

 “更何况你还得罪了那家人里头最难缠的那个骚狐狸。” 

 王奶说着就下意识的朝屯子里头望了一眼,怒了努嘴,一脸的鄙夷和无奈。 

 胡大海也顺着王奶的目光看去。 

 王奶所看的方向,正是整个秃顶子屯儿最宽敞、平整的位置。 

 秃顶子屯儿,说白了就是个夹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小村庄。 

 绝大多数屯儿里人,自家的房子,其实都是依托在一层一层参差不齐的地形上建造出来的。 

 就比如胡大海家和李婶儿家。 

 两家说是邻居,紧挨着,但其实高度上差了足足半米高。 

 李婶儿家的地面儿,都快要赶上胡大海家的院墙那么老高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婶儿搁自家院子里,就能看到胡大海打枪的原因。 

 而秃顶子屯儿为数不多的那几块儿平坦地儿,则早在十几年前,就全被王胜利一家给霸占着,盖了他们家的房子。 

 当时村里的支书看不过去,扬言绝对不会允许王胜利一家这么做。 

 但后来不知为何就突然没了下文,而且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起来,连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不去管了,每天话也不说一句,就跟那被抽了魂儿似的。 

 胡大海知道,王奶眼里看的,嘴里说的,八成指的就是王胜利一家。 

 但这里头到底有啥事儿,他却完全不清楚。 

 屯子里的大人们也是,一提到王胜利一家就三缄其口的,没人儿愿意站出来,把里头的弯弯绕绕给讲明白。 

 光知道嘱咐家里的后生们不要去招惹“王世仁”一家。 

 听了王奶的嘱咐后,老秦叔也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俩人又搁屯子口唠了一小会儿,眼瞅着时候不早了,王奶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大爷的驴车。 

 临走前,王奶坐在驴车上,紧绷着嘴,无比留恋的环视了秃顶子屯儿一圈儿。 

 浑浊的眼泪到底还是没能绷住,跟那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脸上的皱纹,簌簌的就流了下来。 

 “回去吧,都回去吧。” 

 “再这么送下去,我这哪儿还狠的下心走~” 

 王奶抹了抹眼泪,勉强朝众人挤出个笑容。 

 “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看好包裹,别被三只手给摸了。” 

 “尤其是齐齐哈尔的贼,老厉害了,裹的那么严实的大媳妇儿进去,都得光溜溜的出来。” 

 老舅红着眼,跟王奶打了个趣儿。 

 “他奶。” 

 “处理完山西的事儿,能回来的话就尽量回来啊。” 

 “咱秃顶子屯儿的大伙儿,可都还眼巴巴的等着你呢~” 

 李母陈秀娥和王奶关系走的最近,站在驴车边儿上,也是在不住的抹眼泪。 

 可谁都知道,王奶这么大的年纪,这么一走,几乎是不可能再回得来了。 

 这也是胡大海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的给王奶整一顿送行宴的原因。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纵有万般不舍,但驴车到底还是晃晃悠悠的往外头走了。 

 棒槌想要追过去,但却被王奶抹着眼泪挥手阻止了。 

 她怕棒槌追上来,她真的会心肝一颤,一把将这个自家男人悉心养大的狗给抱起来一起带走。 

 胡大海默默的跟在一旁,也是暗暗叹息不已。 

 自古都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活得好的人越过越好,活的越不好的,日子越是多灾多难。 

 从古至今都一样啊~ 

 …… 

 驴车悠悠,马鸣啾啾。 

 送行的人,早都已经看不到了。 

 稍微往外走出一段距离后,一行人终于也走到了岔道口。 

 往下走,是胡大海要去的武安乡,往上走,是王奶和马大爷要去的曹家镇。 

 这也就意味着,到了胡大海和王奶最后分别的时候。 

 “大海啊,你先过来。” 

 一路上只顾着抹眼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奶,这时候却一脸慈祥的主动朝胡大海招了招手。 

 “怎么了王奶。” 

 “是不是有啥东西忘带了?” 

 胡大海赶忙凑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不是。” 

 “奶是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胡大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奶突然伸出瘦削的手掌,把一串儿微微有些泛旧的黄铜钥匙,郑重其事的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中! 

 在座的众人中,其实也不乏家中宽裕者。 

 像老猎户马大爷,虽然够不着顿顿吃肉的标准,但每个礼拜能沾上三四顿荤腥,那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但像胡大海家这样,一顿整这么大排场的,那是真没见过。 

 这可比之前跟着领导们在王胜利家吃的那顿可要好上太多了! 

 光这扑鼻的猪油香味儿,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的功夫,赵月月又依次把三盘热气腾腾的狍肉饺子给端了上来。 

 一盘清水狍肉饺,一盘蒸狍子肉饺,一盘煎狍子肉饺。 

 清水狍肉饺那是给王奶吃的,上车的饺子,本来也就是专门做给要上车走的人。 

 胡大海站起来,先给王奶盛了一碗。 

 “奶,别的客套话咱就不多说了。” 

 “咱也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煽情流泪的玩意儿。” 

 “我就一句话,您吃好,喝好,休息好,完事儿了您高高兴兴的回去。” 

 胡大海把饺子递给王奶,又盛了老大一碗鲜土鸡汤,诚恳的道。 

 “就是王奶,该吃吃该喝喝。” 

 “先甭想那其他的。” 

 “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那也没干饭要紧。” 

 瘦子也在一旁笑嘻嘻的插科打诨道。 

 王奶感慨的接过碗来,看着都在笑呵呵的注视着她的众人,眼中顿时就忍不住的蒙上了泪花。 

 “快吃,你们快吃!” 

 王奶的上下嘴唇一阵蠕动,似想要说些什么,但好一阵沉默后,最终只说出来了这么六个字儿。 

 看着王奶颤颤巍巍的从盘子儿里夹起老大一口血肠,众人心中,一时间也是滋味儿百般。 

 这第一口,夹的不是血肠。 

 那是满满的,对林区的不舍和遗憾啊。 

 林区虽不是故土,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比起故土山西来,又能差上几分呢? 

 胡大海也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王奶的感受他可太懂了。 

 上辈子赵月月在给别人家打扫卫生,突然发病没了以后,他也曾短暂外出打工过。 

 那种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即将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惶恐感,他太能感同身受了。 

 不过气氛也并没有一直这么压抑下去。 

 随着王奶的情绪逐渐稳定,开始主动和大家说话、聊天之后,餐桌上的气氛也迅速就热烈了起来。 

 当家的男人们在吆五喝六的划拳喝酒,你一杯我一杯互相猛灌。 

 女人们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大哥和小文叔比较熟,俩人都比较文气,慢条斯理的一边吃菜,一边讨论什么配电站招人的事儿。 

 赵月月倒没去凑热闹,而是乖巧的坐在胡大海身边,一边儿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边儿给他不停的夹菜夹肉,温声细语的让他多吃一点儿。 

 这幅情意绵绵,柔情蜜意的贴心模样,倒把胡大海都给整不好意思了。 

 但他偏偏又很享受这种“自己的女人,眼里满满的全都是自己”的奇妙感受,所以也就没去多说什么。 

 把头跟鸵鸟似的往碗里一埋,胡大海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来自自个儿女人的爱意。 

 反正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只能是别人儿。 

 再说了,他给别人的印象,一直以来也就是个小街皮子。 

 小街皮子干出这种没羞没躁滴事儿来,那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吧~ 

 至于瘦子和二哥李虎,俩人儿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饭菜上。 

 你一筷子老鸡腿儿,我一筷子大肘子,素菜那是看都不看一眼,一门儿心思全都放在了消灭肉菜上。 

 得亏是今儿个肉菜多,老刘、马大爷他们还带了其他的肉菜过来。 

 不然就原先胡大海准备的那几样儿,怕不是都还不够这俩人儿吃的~ 

 …… 

 把酒言欢,人声喧沸。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三个小时,最后桌儿上别说饭菜了,就连白酒都被喝干了以后,众人方才意犹未尽的拍着肚子,结束了这场宴会。 

 和刚开始吃饭时的拘谨不同。 

 这会儿的王奶才算是真正吃高兴了,把胡大海拉在身边儿紧挨着坐下,一边儿拍胡大海的手,一边儿不停地和大伙儿夸赞他,说他真是个能干的好娃娃,仁义,还有本事。 

 这点儿在座的众人倒是齐齐表示赞同。 

 “那可真是。” 

 “大海自从当了猎人以后,老李家的日子那过得真是芝麻开花儿节节高!” 

 “甭说其他的,光是家里这吃都吃不完的肉,那都不知道要羡慕死屯儿里多少户人儿。” 

 “更别提成天来往的那些大人物了。” 

 “就先前给大海带了把枪过来的那个戴眼镜儿的中年人,瞅人家走哪儿身后都跟着兵娃子,那就不可能是一般人儿。” 

 李婶儿一边往嘴里塞炉果,一边笃定的道。 

 屯儿里别人儿对老李家的情况不甚清楚,老多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说是胡大海这个小混球子不过是这段时间走了大运,才整的成天这么高调的。 

 日后必然要翻大跟斗。 

 但只有她这个做邻居的才知道,她这个大侄儿有多优秀。 

 毕竟她是真瞄见过大侄儿在院子里打枪的,那枪法准的,连那些处变不惊的大人物都给惊到了。 

 那不优秀才真是见了鬼了~ 

 …… 

 众人又热热闹闹的胡侃了一阵。 

 等到堂屋里的挂钟“铛铛”的响起时,王奶才轻叹一声,和马大爷一道站了起来。 

 这是三点的挂钟。 

 再不走,马大爷就得黑天儿赶驴车回来了。 

 众人儿也全都站了起来,簇拥着王奶,一伙人齐齐往秃顶子屯儿口走去,要一起送王奶最后一程。 

 胡大海则跑去屋里,先数了十张大团结揣在兜儿里,而后又从西院儿牵了菊花青出来后,才和推着二八自行车的瘦子一起出了门儿。 

 自行车是瘦子去喊老舅的时候顺道儿借的。 

 他和胡大海说好了下午要去武安乡一趟,胡大海有菊花青,他可没有,不借个自行车,他就是跑死了也甭想跑到。 

 出了门儿后,两人就跟在马大爷的驴车后头,和大伙儿一起晃晃悠悠的往屯子外头走去。 

 棒槌也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耷拉着个耳朵,一步不离的紧紧跟在马大爷驴车边儿上,靠近王奶的位置。 

 胡大海没说什么。 

 棒槌这狗倔,但也很仁义。 

 虽然跟了他,认他为主了,但还是记得这个从小把自己养大的老主人的。 

 偷偷跑出来,这是看见王奶要远行,特意来相送了。 

 他要是把棒槌给撵回去,以后指定要被这条倔狗给记恨上。 

 …… 

 一路边说边聊。 

 到了屯口时,已经有一道人影在静静等着了。 

 众人皆诧异的看去。 

 不是别人,正是家住屯口,以打铁器为生的老秦叔。 

 见到众人过来,老秦叔也是赶紧就迎了过来,还从背后拿出来了一大提溜东西。 

 胡大海扫了一眼,都是些糖饼子、糟子糕之类的吃食。 

 这个年代出远门儿,带糖饼子其实是最合适的,饿了就上杯开水就能吃。 

 又好吃又有味儿,还不用担心路上坏掉,尤其是坐长途绿皮火车赶路的时候,尤其适合带这玩意儿。 

 “王奶,我也来送送你。” 

 “晌午大海让瘦子来刚喊我了,想让我一起去吃顿饭,给你送送行。” 

 “但是吧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最好还是别和你们搅合在一起的好。” 

 “免得到时候连累了大家伙儿。” 

 老秦叔无奈的苦涩一笑,随即就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驴车上。 

 “东西不多,您也别嫌弃。” 

 “当个路上填肚子的零嘴儿就行。” 

 老秦叔说完后,就又极为庄重的朝王奶鞠了一躬。 

 “当年的事儿,多谢您和磊叔帮忙了。” 

 “不然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在咱们秃顶子屯儿住下。” 

 “磊叔没了之后,我没过去帮忙,也是因为我这身份的原因” 

 说到这里,老秦叔顿了顿,有些羞愧的道:“还望您不要怪我。” 

 “我怪你干啥玩意儿。” 

 “你的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小秦子的心思,我还能不懂?” 

 “这么跟我见外干啥~” 

 王奶从驴车上下来,拉着老秦叔的手拍了几下,而后就忽的感慨道: 

 “只是以后我不在了,你得更加百倍的小心了。” 

 “那家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过去的。” 

 “更何况你还得罪了那家人里头最难缠的那个骚狐狸。” 

 王奶说着就下意识的朝屯子里头望了一眼,怒了努嘴,一脸的鄙夷和无奈。 

 胡大海也顺着王奶的目光看去。 

 王奶所看的方向,正是整个秃顶子屯儿最宽敞、平整的位置。 

 秃顶子屯儿,说白了就是个夹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小村庄。 

 绝大多数屯儿里人,自家的房子,其实都是依托在一层一层参差不齐的地形上建造出来的。 

 就比如胡大海家和李婶儿家。 

 两家说是邻居,紧挨着,但其实高度上差了足足半米高。 

 李婶儿家的地面儿,都快要赶上胡大海家的院墙那么老高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婶儿搁自家院子里,就能看到胡大海打枪的原因。 

 而秃顶子屯儿为数不多的那几块儿平坦地儿,则早在十几年前,就全被王胜利一家给霸占着,盖了他们家的房子。 

 当时村里的支书看不过去,扬言绝对不会允许王胜利一家这么做。 

 但后来不知为何就突然没了下文,而且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起来,连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不去管了,每天话也不说一句,就跟那被抽了魂儿似的。 

 胡大海知道,王奶眼里看的,嘴里说的,八成指的就是王胜利一家。 

 但这里头到底有啥事儿,他却完全不清楚。 

 屯子里的大人们也是,一提到王胜利一家就三缄其口的,没人儿愿意站出来,把里头的弯弯绕绕给讲明白。 

 光知道嘱咐家里的后生们不要去招惹“王世仁”一家。 

 听了王奶的嘱咐后,老秦叔也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俩人又搁屯子口唠了一小会儿,眼瞅着时候不早了,王奶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大爷的驴车。 

 临走前,王奶坐在驴车上,紧绷着嘴,无比留恋的环视了秃顶子屯儿一圈儿。 

 浑浊的眼泪到底还是没能绷住,跟那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脸上的皱纹,簌簌的就流了下来。 

 “回去吧,都回去吧。” 

 “再这么送下去,我这哪儿还狠的下心走~” 

 王奶抹了抹眼泪,勉强朝众人挤出个笑容。 

 “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看好包裹,别被三只手给摸了。” 

 “尤其是齐齐哈尔的贼,老厉害了,裹的那么严实的大媳妇儿进去,都得光溜溜的出来。” 

 老舅红着眼,跟王奶打了个趣儿。 

 “他奶。” 

 “处理完山西的事儿,能回来的话就尽量回来啊。” 

 “咱秃顶子屯儿的大伙儿,可都还眼巴巴的等着你呢~” 

 李母陈秀娥和王奶关系走的最近,站在驴车边儿上,也是在不住的抹眼泪。 

 可谁都知道,王奶这么大的年纪,这么一走,几乎是不可能再回得来了。 

 这也是胡大海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的给王奶整一顿送行宴的原因。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纵有万般不舍,但驴车到底还是晃晃悠悠的往外头走了。 

 棒槌想要追过去,但却被王奶抹着眼泪挥手阻止了。 

 她怕棒槌追上来,她真的会心肝一颤,一把将这个自家男人悉心养大的狗给抱起来一起带走。 

 胡大海默默的跟在一旁,也是暗暗叹息不已。 

 自古都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活得好的人越过越好,活的越不好的,日子越是多灾多难。 

 从古至今都一样啊~ 

 …… 

 驴车悠悠,马鸣啾啾。 

 送行的人,早都已经看不到了。 

 稍微往外走出一段距离后,一行人终于也走到了岔道口。 

 往下走,是胡大海要去的武安乡,往上走,是王奶和马大爷要去的曹家镇。 

 这也就意味着,到了胡大海和王奶最后分别的时候。 

 “大海啊,你先过来。” 

 一路上只顾着抹眼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奶,这时候却一脸慈祥的主动朝胡大海招了招手。 

 “怎么了王奶。” 

 “是不是有啥东西忘带了?” 

 胡大海赶忙凑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不是。” 

 “奶是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胡大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奶突然伸出瘦削的手掌,把一串儿微微有些泛旧的黄铜钥匙,郑重其事的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中! 

 不怪别人大惊小怪。 

 首先豹子这玩意儿,它就不是普通人儿能打得到的。 

 一年半载能遇着一次集市上有人卖这东西,那都算走了运了。 

 更何况胡大海那只老豹子,里里外外加起来,足足卖出了两千块的天价! 

 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两千块! 

 什么概念。 

 一个社会地位较高、待遇薪水不错的正式职工,得不吃不喝的干上接近六年时间,才能攒出这点儿钱来! 

 普通老百姓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年忙活到头,那都凑不出两千块钱的零头出来! 

 当时胡大海卖完老豹子后,就揣着钱跟赵月月大吃二喝的潇洒去了。 

 殊不知自己卖老豹子这件事儿,在背后羡慕死了多少怀揣发财梦的赶山人们。 

 甚至有不少人受到他这件事儿的刺激,也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里,专门儿去找哪儿有豹子出没,试图复刻他的暴富过程。 

 由此便可知,这件事儿在武安乡,尤其是这个集市里,有多轰动了。 

 胡大海闻言,也抬头看去。 

 说话的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正推着个盖着厚厚绿棉袄的小车,站在比肩接踵的人群当中。 

 见胡大海朝他看了过来,那人就赶紧热情的朝胡大海招了招手。 

 “小兄弟是不是没位置了?” 

 “来我这儿来我这儿!” 

 “正好我这冰棍儿快卖完了,可以把位置腾给你!” 

 胡大海瞅了瞅那人贴着“冰棍”俩字儿的小推车,眼里顿时就闪过一丝明悟。 

 怪不得他瞅这人有点儿眼熟。 

 感情就是上次他卖老豹子时,搁他旁边儿蹭人流量卖冰棍儿的那个大叔。 

 胡大海记得临走的时候,那人儿还千恩万谢的给赵月月和胡大海硬塞了好几个冰棍儿,一直在给他俩道谢。 

 没想到今儿个居然又碰上了。 

 在集市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胡大海也没扭捏,直接就带着瘦子,大剌剌的把编织袋抬了过去。 

 “这回又整的啥过来卖啊?” 

 “不会是又干挺了只土豹子吧~” 

 那中年人双手插在袖口里,打趣的朝胡大海问道。 

 “哪儿能啊!” 

 “上次那就是走狗屎运,碰到了个老的不像样子的豹子,才给弄到手的。” 

 “平时去哪儿遇见那东西去。” 

 胡大海一边解开编织袋的口子,一边笑着和好奇的围过来的众人解释道: 

 “这次,咱是来卖野猪肉的。” 

 “我这野猪肉,那都是搁家里头收拾干净了才拿过来的,拿回去冲一冲,直接就能下锅。” 

 “五花儿、肥膘啥的可都还在,想要的赶紧抢哈,下手晚了可就没了。” 

 胡大海双手掐腰,老神在在的道。 

 他上午搁家里头又是剃毛又是清洗的,可不是闲得蛋疼没事儿做。 

 为的,那就是这一刻。 

 这个年代的人儿,做生意风格大都还比较粗犷。 

 尤其是像这种山货居多的小市场,那更是主打一个能吃就行,丝毫不去在意外观啥的。 

 胡大海自信,就他这一手营销方法下去,别的地方不说,在武安乡这个小集市里,那绝对能横着走。 

 就在众人不信的去翻编织袋里的野猪肉时,胡大海就又紧接着发话了。 

 “咱这野猪肉,虽然帮着去了猪毛,还做了清洗啥的,但咱这价格可不变哈,该是多少还是多少。” 

 “咱不干那种想着法儿加钱的缺德事儿。” 

 “一斤五毛,不变!” 

 这话一出,不远处那几个同样也是卖野猪肉的同行,立马就跟吃了苍蝇屎似的,把脸给耷拉了下来。 

 这话说谁呢? 

 武安乡的集市,和曹家镇的不一样。 

 曹家镇集市看着大,但卖啥的都有,再加上周围就开着卖猪肉的铺子,所以像野猪肉这类的山肉,其实反而没那么好出手。 

 上次他在曹家镇能那么快的就把半扇野猪肉给卖出去,主要也是因为当时遇到了个人儿,说厂里头要办事儿,直接就给全包了。 

 不然的话,他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卖光的。 

 而武安乡集市,作为山货交易最集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