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参表明了态度,曾纪泽心下自然高兴,却也不露声色,悠然道:“这鼎之轻重,也轮不到我来问。”
“大人是指曾公?”胡雪参试探性的问。
曾纪泽笑而不语,胡雪参完全明白,却又似有担忧,又道:“可是咱们淮军虽说兵精粮足,要枪有枪,要炮有炮,但毕竟只有五万之众。大人想依靠这五万人成大事,似乎还不太稳妥啊。”
胡雪参到底还是稳重之人,若是换成刘铭传,只怕这会己以在拍着胸脯大表热血了。曾纪泽道:“仅靠咱们的力量,当然是显得单薄,所以还需要湘军的支持,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去见九帅了吧。”
胡雪参恍然大悟,想湘军数十万人马,曾国藩嫡系人马,不过曾国荃手下的近十万精锐湘军,再加上鲍超部,近有十五万人马。若然起事,湘军中也只有这十五万人马是百分之百会支持曾国藩。
所以说,曾纪泽必须得到曾国荃的支持,二人联手,方能干成大事。有了曾国荃的人马,再加上淮军人马,总计二十多万的人马。在剿灭太平军之后,这支庞大的人马,将成为整个中国,甚至是东亚最强大的军队,足以横扫天下。
胡雪参总算明白了曾纪泽为何会成竹在胸,他的信心也更加的强烈,便是豪然道:“大人英明神武,雪参当誓死追随大人。”
曾纪泽抚其背道:“大事若成,尔等的荣华富贵,自当世世代代享之不尽。”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胡雪参忙道:“我明白,请大人放心吧。”
嘴上的信誓旦旦最不可靠,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曾纪泽要这些淮军将士们效忠于他,靠的不仅仅是利益诱惑。思想灌输,还是历朝历代的统治都会采用的手段。
淮军军规中有一条,便是要淮军营以上的军官,必须将全家老小搬到上海居住。而上海又是曾纪泽的大本营,那里从政府到军队,上上下下都是由最忠于他总下控制着。也就是说。这些淮军将领的亲人全部都在曾纪泽地监视与掌握之中,一旦他们有所异心,便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胡雪参虽然是他的亲信,同样也不例外。事实上,曾纪泽不仅要让他们打心底里忠于自己,更是要他们不得不忠于自己。
将近黄昏之时,曾纪泽决定暂休息一晚,明天清晨再启航前往天京。沿岸最近地一处城镇名为“白苇镇”,由于没有适合大型战船停靠的码头,曾纪泽遂命水师尽可能地靠近江岸,全军搭乘小船上岸,在白苇镇中暂住一晚。
这一带己经属于湘军的防区,江北的太平军己为湘军肃清,太平军主力虽己为消灭,但仍有溃散的小股部队流窜作战,这也是曾纪泽此次天京之行,带了近一个营人马的原因。
小码头距白苇镇不足二里多地,淮军一千多人马轻装前行,过不多时便接近镇南门,却不想,镇中竟是大火滔天。枪声不断,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怎么回事?”曾纪泽眉头一皱。
胡雪参道:“可能是土匪袭了镇子,我这就带弟兄们扫荡了他们。”得到了曾纪泽的准许,胡雪参遂率两个连近六百人地人马杀入了城内。
城中己是一片狼藉,处处销烟,残暴的匪徒们抢劫一切值钱的东西,洗劫过后,便是将民居店铺,尽皆付之一炬。他们见人就杀。不分男女,抓到妇人便就地奸淫,无论老幼。这些魔鬼般的匪徒地禽兽行径,甚至比湘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做下这等丧心病狂的恶行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伙百余人的太平军散兵流勇。
在曾纪泽严治之下,淮军的军纪要远好于湘军,而像胡雪参这样的将官,也远非湘军李典臣那样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治下的那一团淮军,也很少有侵扰百姓的举动。而今,胡雪参眼见太平军禽兽之举,震惊之下,更是愤怒无比,他当即对手下一千人马下令:杀尽发匪,一个不留!
胡雪参团的将士们在苏州休整己久,正是斗志鼎盛,希图上阵杀敌立功。如今遇上了这帮子小股发匪,正如虎入关群,胡雪参一声令下,便疯狂的向正在奸淫掳掠中的太平军发起了进攻。
这伙溃兵原属李秀成兵团,自九洲一役后,逃窜于江北一带,平日里深藏于山林之中,一旦侦知某处乡城附近无官军,便是倾巢而出,肆意劫掠,哪想今日碰巧被偶然经过的淮军撞上,也算是罪有应得。
很快,这一伙太平军,便是被人数武器士气都占绝对上风地淮军打得鬼哭狼嚎,没命的逃窜,胡雪参早令封住西门,关门打狗。一百多人半个时辰之内便被消灭殆尽,还有十几人连逃也不敢逃,首接伏地请降。
曾纪泽进来城时,战斗己经结束,胡雪参己经在安抚百姓,并差人通知附近的州县衙门,派人来处理善后之事。
胡雪参不敢擅自处理那些投降之卒,便向曾纪泽请命。曾纪泽环视着这座被蹂躏如此的小镇,到处是燃烧的房屋,遍地是被砍杀、奸杀的百姓尸体。
就在他不远之处,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竟被串在一柄长矛尖上。而在那惨死婴儿的身边,是那赤身裸体,脖子被砍断了的母亲。
鲜血尚在流,在那狼藉地街道上,无数的鲜血汇聚成溪流,浸湿了这片无情的土地。
“杀,全部杀光,将他们碎尸万段,叫他们生不如死!”曾纪泽咬牙切齿下了杀令。
这一支传说中,以“天下平等”为口号的起义军,却是一支无恶不作的暴军。
他们扩充的重要手段就是拉壮丁,凡不肯从者,全家诛杀。
他们掳掠、奸污、残害妇女。下至黄毛幼童,上至花甲老妇,他们均不放过。
他们虐待、残害老人。强迫五、六十岁的老人为其挑担运输,老人力不能忍,常被鞭打致死。
他们以拜上帝教为国教,剥夺信仰自由。所过之处,佛寺里的佛像一概捣毁,常有僧侣或信徒为保佛像而惨遭毒手。
他们以残酷的手段报复地方团练,剜心、剖腹、斩断手足等酷刑一应俱全,团勇地妻儿老小也遭屠戮,常有灭门惨祸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