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注视着那一个个死在自己手里的同胞,曾纪泽陡然间感觉到,肩头,仿佛有一副无形的重担压来,心中,隐约点燃了某种信念,就在那血与火之中,他意识到了自己身负着什么样的使命。
“这些人……是什么让他们这样疯狂?”身边的威利声音是如此彷徨,曾纪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那握刀的手在颤抖。
“东方人的信念,你们是永远不会理解的。”曾纪泽深吸了一口气,当他的视线再次投向战场时,八百太平军只活下十余人,各负重伤倒地,仍用手向前一寸一寸的挪着。
当曾纪泽的常胜军解决了这股太平军时,鲍超的霆字营人马方才赶到,他对于这一战功劳尽归常胜军显然是有点不爽,于是下令收缴太平军留下的武器时,将受伤的太平军尽数杀死,鲍超更是亲自动手砍杀下了几人头颅。
威利对于鲍超这种杀害失去反抗能力敌兵的作法立刻表示出了不满,他冲上去对鲍超吼道:“快住手吧,作为失败的战士,他们有生存的权力。”
鲍超愣了一下,他听不懂威利在说什么,举刀仍然继续杀人,威利急向曾纪泽求助:“曾,快阻止他这么做。”
曾纪泽摇了摇头:“威利,这是我们东方人的战争法则,失败者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说话之间,鲍超又砍下了一颗头颅,威利的脸涨得通红,“你不觉这么做太野蛮了吗,杀死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是战士的耻辱。”
曾纪泽无奈说道:“你说的是对的,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改变,但绝不会是今天。威利,如果你还想继续挣这笔雇佣金的话,我奉劝你就不必多管闲事了,不然,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保证你明天不会失业。”
曾纪泽并不是虚言吓唬他,如今常胜军己经形成战斗力,他并不再像建营之初那样十分需要威利的帮助,即使解雇了他,还可以另外雇用新的外籍军官。
而在利益面前,所有的道德都显得那样脆弱,威利愤怒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鲍帅,这里有个活的,可能是个贼官!”有人在尸体中又发现了幸存者,鲍超兴奋的拎着刀走了过去,那人身中数弹,浑身血流不止,识不清面目,但从穿着来看,应当是一个官。
鲍超用滴血的刀锋指着那人问:“报上你的名字。”
那人恨恨的瞪着鲍超,嘴里吐出了三个字:“刘玱琳。”
鲍超怔了一下,随即便是得意的大笑:“原来你就是曾大帅都佩服的那个‘玱翁’啊,嘿嘿,想不到吧,今天会死在你鲍大爷手上,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刘玱琳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早晚我天王将荡平天下,你们这些清廷的走狗都将不得好死!”
“哎呀,你个死到临头的狗贼还挺嚣张的,好啊,爷爷本打算让你死的痛快一点的,现在,哼哼,就别怪爷爷心狠手辣了,这都是你自找的。”鲍超又被惹毛了,手一挥,“来呀,找几匹马来,把这个嘴硬的家伙给老子五马分尸了。”
曾纪泽没心情欣赏这一幕,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战场,带着自己的常胜军先行离去。一路上,威利都在不停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