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招商的饭局由宋致远安排,曾纪泽本意是想培养他担任大冶矿务局的商总,但宋致远明确表示,他们宋家入些股份可以,但却不愿担任商总。曾纪泽很理解他的苦衷,毕竟这合资开矿之举乃是首创,而这官督商办的方式更叫吃惯官府官僚作风的商人们持望态度,宋致远能够入一部分股,己经是很给曾纪泽面子了。
满江楼的宴席开了半天,这次的场面比上次筹饷时还要难堪,零零总总来的不过三五个人,来的这些人经曾纪泽的提问和观察,都是些没甚真才实学的落魄商人,来应聘的目的无非是想空手套白狼,弄个商总捞他一笔横财。
黄昏时分,街上人渐稀疏,宋致远叹道:“曾大人,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人来应聘了,不如明天再看看吧。”
曾纪泽也是一肚子的窝火,正要挥手作罢,这时,门外有下人报告,说是有一名叫作徐润的年轻人前来应聘,曾纪泽眼睛一亮,心想:“莫非是他?”忙吩咐下人快快请那人进来。
徐润,字雨之,广东香山人,是中国近代知名的洋行心慈面软人和工商业活动家。徐润的家是一个买办世家,徐润15岁来到上海,开始在宝顺洋行学艺办事,之后数年间不断受到提拔,后又自营商业,开绍祥字号,包办丝、茶、棉花等生意,不到几年的时间内,他先后开办了经营出口茶丝和进口鸦片的行号以及钱庄共十三西家,除此之外,他还身兼宝顺洋行诸多分行主管之职。当然,这些都是此人前期所从事的商业活动,而他开办纺织厂,投资采矿业,成为近代的民族资本家那都是后话。
曾纪泽需要的就是像徐润这样不守旧,精通西方先进经营模式,懂得和洋人打交道的人才,但他不知这个来应聘的徐润是否是他所知的那个“徐润”。
过不多时,下人引领着徐润进来,宋致远似乎认识此人,率先起身与他打招呼:“原来是徐老板,你这洋行主管当得顺风顺水,怎么也想起来应聘这商总的位子了。”
曾纪泽笑问:“怎么,宋老板认识这位徐先生吗?”
宋致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是东家,忙向他介绍:“曾大人,这位徐老板是上海宝顺洋行的首席买办,宝顺洋行如今在咱们汉口也开了分行,他身兼分行主管之职,跟我们宋家的布庄多有生意上的来往,算得上是熟人了。”
曾纪泽暗暗点头,心想这个徐润多半就是他想要的人了,而那徐润不待宋致远介绍,忙向曾纪泽行了一礼,很是谦恭的说道:“草民香山徐雨之拜见曾大人。草民听说曾大人与洋人合资开办了大冶矿务局,正在招贤纳士,草民不才,在洋行办事有些时日,略通一些和洋人做生意的门路,所以特来应聘这商总一职,好为国家献一分微薄之力。”
曾纪泽听他自报家门,便确定他就是史上留名的那个“徐润”,心下甚至是欣喜。他知道这些在洋行呆过的商人都是实干家,比不得官府那些官老爷们迂腐,于是也不多说套话,首接就问如果他让徐润担当大冶矿务局的商总,他将如何经营好矿务局。
徐润果不愧是近代闻名的资本家,而他此次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对于曾纪泽的考问毫不慌张,由繁到简,由大到小,由眼前到未来,洋洋洒洒的把经营之道阐述了一遍,曾纪泽听着是连连点头,便想这回可算是找对人了。于是他不待徐润说完,便是信手一挥,笑道:“雨之兄不必多言了,明天你就到大冶矿务局来主持大局吧,商总的交椅,我叫他们一定给你擦得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