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墨白把手按在小白貂的脑袋上，遮住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小白，你喝醉了。”
小白貂用爪子推开风墨白的手，攥着前爪咿咿呀呀。
仿佛再说：不喝，也醉了。
顾明舒掀帘而入，画舫中放着的冰块所散发出的清凉，总算驱走些许面颊的灼/热。
她强装镇定坐下，绷得紧紧的身体，昭示着她的紧张。
两人席地对面而坐，中间是一方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摆着一陶钵，里面放着冰块。
被冰块埋着的，是一只小小的酒壶。
风墨白道：“我请你喝酒，为你提前庆祝这生辰。”
为何她的生辰总是提前庆祝？
只因未出世前她的娘亲还尚在人世，庆贺的也是，娘亲怀着她的那份欣喜。
顾明舒闻言，没有开口。
风墨白低声细语：“我相信，你的娘亲怀着你的时候，一定是快乐的。”
“我也相信，在她的眼里，你的出世从来都不是错误；她若是还能与你对话，一定会告诉你，她以你为豪。”
提及母亲，顾明舒面颊上的温度渐渐散去。
那双美丽的翦水秋瞳，不知不觉氤氲了些许水汽。
她说：“很神奇，有时候我会梦到我娘亲的声音，我看不到她，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我感受得到她的温柔，以及幸福。”
风墨白把酒壶取出来，倒了一杯递到顾明舒面前。
他说：“我想，你尚在母亲腹中的时候，她一定每天抚着你，轻声细语地说着好听的话，告诉你她希望你健康平安，快乐成长。”
顾明舒用指尖撷去眼角的水珠，她捏起风墨白递来的杯盏：“我的六位妹妹，闺名皆源自《诗经》，唯有我不是。”
“我的名字是母娘亲留下来的，她生前曾说，若是男儿，那我便取名顾珩；若是女儿，便为明舒。”
“《礼记·礼运》中有：‘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舒，儐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
“其实我的名字与之无关，娘亲说了，女孩儿最重要的是活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即使是这万丈红尘之中一粒微小的尘埃也没关系。”
“所以我叫明舒。我相信，我的娘亲是爱着我的。七哥之所以每次都在我生辰前为我庆生，便是因为他知道，我尚未出生前，娘亲怀着我必定是幸福而喜悦的。”
说完，顾明舒举杯一饮而尽。
酒入口齿，顺喉而下。
她眼睛一亮：“这是……”
风墨白道：“这是流霞酒，今朝醉的镇店之宝，窖藏不足十坛。”
顾明舒赞叹连连：“我还以为今朝醉琥珀光与绿蚁酿已是极品，却没想到这流霞酒，竟然比琥珀光绿蚁酿更醇美。”
风墨白为她再倒一杯：“你认为，如何？”
顾明舒忙不迭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你若问我滋味，我也读了不少书，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
“这酒喝起来，竟然让人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愁绪，可是那愁绪之中，又掺杂着些许甜蜜。”
风墨白举起酒杯：“这酒还有一个别名，叫做相思。相思的滋味，不正是愁中带蜜么？”
顾明舒又喝下一口，回味无穷：“窖藏不足十坛，你是怎么拿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