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第四百八十九章 恶魔的低语(第2页)

 “如果我让老米拉瓦或者亚尔兰蒂带走这份真知记忆,我觉得我也会时日无多。”塞萨尔说。

 “你在说谎!你这种人总是能找到出路!”

 “不要质问我理由和动机,老家伙。”塞萨尔冷笑着说,“你就看着我,仔细想,仔细听。如果我拿着真知记忆留下来维持法咒,维持坟墓的稳定,让它坚持到你们逃出生天的一刻。如果你不需要因此而牺牲,如果你可以抵达那个黑暗的智者身边,强迫性地回归它,和它合为一体。如此一来,你有没有那么一丝渺茫地机会影响它,让它因为你变得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我不该听你的话。”老库纳人在阿娅地搀扶下不由自主发起了抖,面孔中同时涌现了挣扎和希望,并因此而扭曲。“别再说了!思想瘟疫也是这么引诱我的!”

 “我拒绝了思想瘟疫,你却没有。”塞萨尔盯着他,逼近他空洞的视线,“你只管听着,听我说,你可以活下去,活到你抵达自己的黑暗面。而我,我会接替你的使命,留在这里维持坟墓的稳定,直到所有人都逃出生天。”

 “这对你没有好处。”老库纳人喃喃地说。

 “真知记忆会留在我手里。”

 “怎么可能留在你手里?”

 “因为你有解释权,老家伙。”塞萨尔压低声音,“你可以宣布说,我需要它来告诉我,如何才能维持你们不可思议的法阵,换而言之,就是维持坟墓的稳定直到最后一刻。任何人想要得到它,就要做出像我一样的决定。这个人要留下来赴死,要带着真知记忆维持坟墓的稳定。这个人要目送所有人逃出生天,自己却会和崩塌的坟墓一起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你觉得在场所有人里,还有任何人会这么做?”

 “一定是有什么我还没能想到的......”老库纳人目光空洞,喃喃自语。

 “你想不出任何东西了。”塞萨尔摇头说,“这个法子可以把主母的记忆和我一起封存在墓中,可以让你接近自己的黑暗面,可以让你做出更值得去做的牺牲。我甚至觉得,你可以多活那么几年,你可以走出去,看看许多年以后的人和世界,你甚至可以和老米拉瓦谈论如何更好地对待它,——如何对待这个世界。还是说,你就打算这样把老米拉瓦交给思想瘟疫?”

 “你要是带着它逃出去......”

 “崩塌的坟墓中将只有无穷无尽的破碎时间,就像个巨大的磨盘碾碎所有人的意识和自我,仅余下腐烂的空壳。”塞萨尔摊开手说,“你真的担心这个吗,老家伙,扪心自问,你真的担心吗?”

 老库纳人闭上眼睛,似乎想起了墓中时间分叉的迷宫,想起了黑暗无边的深渊,想起了那些如行尸一般在坟墓中徘徊的古老骑士。“拿好你的真知记忆,”他说,“我会告诉米拉瓦事情就该这么办的。”

 眼看老库纳人俯下身,伸手拂过破碎的地面,拾起一块金属符文,塞萨尔知道他要筹备逃生的法阵了。在远方白霜的照耀下,黑色的金属闪烁着点点微光。这些库纳人的法术符文贯穿了智者从时间之初直到现在的一切筹谋,直到扎武隆的学生们造就了思想瘟疫,并感染了智者本身。

 蒙受了智者引导的阿娅接住金属符文,开始依他的指示进行摆放。青蛇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塞萨尔,看起来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余下的就是观察他的决定会得到什么结果了。这家伙不会妨碍他。

 年少的米拉瓦却盯得他越紧了,塞萨尔实在没法回答这家伙的疑问,也不是很有信心保证自己能挣脱,只好先把他对付过去。“如果你还能做决定,你就先出来代他说话,古代先知。”塞萨尔说,“另外,说服老米拉瓦也需要你,而不是另一个他自己。”

 “老师,你会为自己的决定......”

 “好吧,好吧,”骗子先知顶替了年少的米拉瓦,施施然现身了,“有些时候牺牲是必要的,亲爱的小米拉瓦,也许这就是先知存在的意义,你说呢?”她歪了下脸,赤红的眼眸看向塞萨尔,“不管你我究竟在想什么,我们都该当作事实如此,你说是吗,亲爱的?但要是你真能脱困,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是的,有时候牺牲确实是必要的。”塞萨尔只是耸耸肩,视线余光瞥向血骨和蛇行者始祖,那边的回应应该很快就要来了。“而且我的另一部分也在失落的时间中等着我呢。我可不想变成瘸子。”

 蛇行者始祖逐渐从穹顶落下,分隔了他们和老米拉,至于亚尔兰蒂,她也一定意识到了事态走向,开始拖延老米拉瓦的脚步了。

 血骨皱着眉,小心地往前飘落。“我必须承认,你用三言两语就动摇了稳定的事态,塞萨尔。”还幸存的蛇行者和食尸者萨满虽然数量不多,却也把守住各个方向,不仅防止他们逃跑,也组织出了一系列致命的威胁。这些野兽人还有自我意志吗?看起来不怎么有。“但我手里的筹码比你多出太多了。”它说,“事已至此,你要为我展示一下如何说服一个初诞者吗?”

 “我不可能说服你意志的延伸。”

 “这指责可真令人痛心。”血骨拿尖锐的指甲剔着自己的手背,“你想知道你的另一部分去了哪儿吗?”

 “她落入时间分岔的迷宫了。”

 “你想把她带回去吗?”它的话里带上了引诱的意味,“还想拯救她吗?”

 “她总是沉溺在虚无中,这种虚无的结局对她也没什么不好。”塞萨尔只是微笑,“生灵都要面对死亡的终点。你们野兽人不也是如此认为?还是说,你其实不是野兽人?”

 它微微蹙眉。“这么说,你也知道何为适时的放弃,哪怕是成为孤家寡人。”它的血眼瞥向蛇行者始祖,“你仍然有成就功业的机会,塞萨尔,你不想成为这支族群的父亲吗?我知道你是不会死在漫无止境的交媾中的。”

 “你如果想要真知记忆,你可以直说,用不着一会儿威胁一会儿引诱。另外,我也不觉得当种猪是引诱。”

 “是吗?看起来你的傲慢和自负也不逊于法兰帝国的老皇帝。”血骨挥手指示在场的野兽人,——那些并非从残忆中显现的野兽人,“为了世俗的领地和权力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还是要死在无人可以接近的古老坟墓中。你的说辞也只会刻在你的衣冠冢上了,塞萨尔,我会在祭拜你的时候对它们微笑的。”

 “你可真会说讽刺,血骨。”塞萨尔缓步后退,“这张椅子上现在坐着的是谁?是当年攻城的家伙?还是在森林里吃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