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争夺皇女(第2页)

 那名据说要和阿尔蒂尼雅血亲联姻的皇子,也就是特里修斯,他其实不是塞萨尔的竞争者,老家伙克利法斯才是。没了克利法斯的筹谋,这个血亲联姻就什么都不是,换而言之,那位皇子只不过是附属品,是无关紧要的一枚筹码,克利法斯摆他出来只是为了讨价还价。

 这想法很奇特,但仔细想来,却又十足合理。在对阿尔蒂尼雅的这场争夺中,起到决定性因素的不是私情,而是一个人想要当什么样的皇帝、想要拥有什么样的立场。毋庸置疑,阿尔蒂尼雅原本是和克利法斯极为相似的,她本来就是如克利法斯一样的狂热者,既精通历史也擅长军事,对帝国的存亡更是怀有莫大的信仰。

 倘若阿尔蒂尼雅是克利法斯的孙女,现在,她一定已经掌握了克利法斯的所有军队,甚至已经在拥兵南下了。

 然而她不是,因此她在克利法斯的筹码下背离了宰相,还南下抵达多米尼学习了军事理论。如果未曾发生意外,她极有可能会接受克利法斯伸出的援手,以血亲联姻为条件接手他的军队和领地。对一个政治动物来说,拥兵自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些许私情与其相比根本算不得大事。

 结果,她先一步遇见了塞萨尔,这就让事情发生了改变。

 阿尔蒂尼雅本来如克利法斯一样坚决的信仰发生了微妙的偏移,这全都是因为他,因为塞萨尔。很明显,皇女同时有两张面孔,一张面孔是对外的,始终温和平静,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另一张面孔在内心深处,虽然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也有她认可的信仰,能够维持一种始终如一的坚决。

 但在最近,她内心深处的面孔似乎变了,变得不那么安稳了。交替的思想牵动着她的灵魂纠结扭曲,体现在对外的面孔上就是她闪烁的目光和专注的凝视,盯在塞萨尔的脸上好像是要贯入他的瞳孔,深入他的骨髓。

 阿尔蒂尼雅对克利法斯的每一次表述,都是在隐晦地表述她自己,——她也许也会如此坚决,也许也会如此筹谋,也许也会如此逼迫自己的血亲,也许也会如此教导自己的儿女使其活在恐怖的重压和负担之下。为什么不呢?当她说结果看起来没什么不好的时候,她就是在如此表示。

 他引导她剥开了自己的皮,取出了自己的心,放在太阳底下评判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审视自己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这件事对一个人的影响大得难以想象,塞萨尔正是对她造成了如此大影响的人。他在这个正在经历骤变的灵魂中究竟象征着什么?他也说不清,但肯定不是朴素的仰慕。

 如果塞萨尔效仿克利法斯,把另一种坚决的信仰交给阿尔蒂尼雅让她去崇拜,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会是朴素的仰慕,然而很不幸,他没有。他在阿尔蒂尼雅经历了充分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审视之后让她自己去想,或许这正是问题所在。

 她的表情越是温和平静,她的灵魂中蓄积的事物就越难以揣测。她当时在卧榻上对他伸出手,虚握住他的脖子,这个小动作已经很有深层次含义了。

 他们俩都需要这场围绕着古拉尔要塞发生的战争,阿尔蒂尼雅需要击败克利法斯和克利法斯象征的一切,然后她才能从自己过去的信仰中走出,迈出最为至关重要的一步。塞萨尔也需要让老将军带着他的理想退出场外,保证克利法斯再也无法干扰皇女分毫,保证他才是唯一能为她指引路途的人。

 如此一来,她才不会做出错事,哪怕她做出了错事,他也来得及让她挽回,不至于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深渊中去。

 如此看来,他自己才是在这场战争里掺杂了最多私人情绪的人,不是任何人,就是他自己。

 接下来又过去了几天,克利法斯派出的先遣队伍逐渐增加了,塞萨尔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越过荒野,抵达了老将军治下领地的边界。食尸者的狩猎队伍还在往西推进,所有打探情报的先遣队伍也都成了无法传回任何消息的尸骸。克利法斯那边一定很疑惑出了什么岔子,但没关系,再过不久,要撞上食尸者的就是他和他手下的军队了。等到战线变得紧密胶着,再也无法轻易分开,就到了他撤出这片战场返回要塞的时机。

 真正的考验也会随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