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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深处似乎真的没有底。
塞萨尔趴在拟态飞龙背上,看着它用双足牢牢抓紧石柱,一步步攀附着往下,但他们深入了快好几百米,更深处仍然是一片不见底的暗渊。接着他们往回走,一直往上攀登了快一千多米高,却发现高处也没有天空了。
往上和往下已然没了分别,脚底是片看不见底的深渊,头顶也是片看不见顶的天渊,石柱往上往下都延伸到视野尽头。
“我真想让你跪在地上跟我讲述自己的冒失和过错,挨个给我道歉。”戴安娜在他一旁说。
塞萨尔朝她瞪回去,“你怎么不在我往下探索的时候说这话?”
“除非有异常的征兆和威胁,或者你把你的什么东西伸了过来,不然我是不会醒的。”戴安娜若无其事说。
“你不如直接把我归类在异常的征兆和威胁里算了。”塞萨尔说,“而且你不是人类吗?为什么你在荒原这么自在?”
“她不是人类。”阿婕赫忽然开口说,“你过去是人类,但她从生下来就不是人类。”
塞萨尔看向戴安娜,后者轻挑了下眉毛,“随你怎么说,阿婕赫。”
阿婕赫舔了下嘴角的血,是他的血。“上一个纪元的时候,”她说,“野兽人和受诅的恶魔在大地上行走,肆无忌惮地献祭和屠杀,做着活在秩序中的库纳人无法想象的一切。它们当然也会和人类交媾,生下的后代也拥有它们的血脉。大部分都是些思维错乱的混种野兽人,但也有些异常罕见的个体天资高的恐怖,智慧也远超其祖先双方。这些人掌握了当时的法兰人勉强学会的库纳人法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才造就了你们今日看到的所有学派。”
塞萨尔看戴安娜陷入沉默,于是又去碰她的脸,这次她竟然没注意到,也没躲开,等他碰到了她的脸颊才斜睨过来,下意识抬手想拍掉他的手。但他反握住了她白净的手,手指环住手指,手心抵着手心,感觉有些发凉。“介意吗?”他问,“这地方不太对劲,还飘着不太合适吧?”
“我不习惯坐别人怀里。”戴安娜说。
“那背后也行。”他说。
塞萨尔把木匣子放到他身前,用捆着拟态飞龙脖颈的绳索绑的更紧点。这匣子几乎只有木头的分量,若不打开,根本意识不到里头还有个人。这时候,戴安娜已经整理好底衫和斗篷,摆腿坐在他背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拟态飞龙在石柱中穿梭,由于无法振翅,只能像蜥蜴一样攀爬,渐渐沉入越来越阴霾密布的黑暗中。戴安娜在他身后沉默不语,她的身段很纤细,塞萨尔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声。
他们默默观察周遭,思索环境的变化,直到两人心跳的声音也融入到寂静和黑暗中。塞萨尔觉得寻找出路是没法子了,目前来看,还是得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再考虑其它事。倘若再让拟态飞龙攀爬下去,他要捐给它们的就不止是一只手了。
“你对那个年代还有什么见证吗?”戴安娜忽然在他背后打破沉默,如此看来,她情绪上的不适还是抵不过她的求知欲。“我想知道真知和密文记载的真实性,阿婕赫。”她说。
阿婕赫坐在塞萨尔肩上往后看,和她视线相会。“法兰人给库纳人当了千余年的奴隶和人殉祭祀品,虽然后来发起了叛乱,但在叛乱最初,他们其实没翻出太大浪花。”她不紧不慢地说,“他们偷学来的法术只是只言片语,他们运用法术的造诣也比库纳人差的多。在那个时代,法兰人说穿了就是一帮野蛮人部族,侥幸拿到对理论、智慧和知识体系要求极高的法术也不能怎样。和蒙受了真神注视的野兽人相比,他们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