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萨尔对它示以微笑。“现实一点,莱戈修斯,我只会待在我要去的地方。”他说,“说些我仍然能做的事情,要不然,我们就握个手然后相互告别吧。”
“既然如此,”莱戈修斯慢条斯理地说,“那好,塞恩嘱咐我来找你应对一些麻烦。”
看来这才是塞恩的希望,先前的话题,不过是莱戈修斯擅自作主张。他隐约能窥见一些征兆,意识到塞恩想要达成的终局和白魇想要的不完全一样,它被迫支持塞恩,但它总是想找到一些其它途径。
“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塞萨尔说。
“我知道。但有些麻烦就在你能顾及到的地方,塞恩希望你把那些麻烦阻绝在外,不要往南方放过来一丝一毫。”
他迅速过了一遍自己能顾及到的麻烦,“野兽人吗?它们对你们也算麻烦?”
“你可知道野兽人分为不同的种群,各自有各自不同的习性?”
塞萨尔冲它撇嘴。“我倒是希望野兽人都和座狼人一样安分。别管其他人把它们传的有多恐怖,只要能在诺伊恩销声匿迹,那就对所有人都好。”
“在任何时候,这也是我们的期望,”莱戈修斯说,“但不同种群的习性不尽相同。有些种群可以在无形之间穿过整个世界,有些种群会在阴影之间缓缓前行,还有些种群会在荒野和群山中跋涉奔波,为的仅仅是前往启示的方向,但另一些......”
“另一些?”
“它们不仅怀着失控的渴望持续着永无止境的狩猎,屡屡被鲜活的血肉吸引,忘记使命,驻足不前,即使它们到了诺伊恩,必定也不会遵循任何协议。这些族群是纯粹的灾难,会让神殿察觉到端倪,彻查诺伊恩,也彻查与诺伊恩相关的一切。”
那么多野兽人群落聚集在诺伊恩,即使是些擅长隐匿和长途奔袭的族群,也很难想象要待在何处。莫非塞恩要进一步开拓城堡地下,和深层矿道相连,建造出更深远、也更广阔的地下世界?那也太荒唐了。
“我以为塞恩在做这事之前就预料到风险了。”塞萨尔说。
“他希望你遏止这些灾难,至少是不要让它们南下接近诺伊恩。你也知道,多米尼仍然可以守卫自己的疆域,但奥利丹.......”
“就这一句话吗?”塞萨尔反问它,“他不会以为我真是他儿子吧?我想听到的是交易和商谈,不是嘱托。在我要应对的困境里,他能帮到我什么?”
“那你以为,我们如何才能帮助你?”
“为我度过困境加一份筹码。”塞萨尔说,“那些四处狩猎的野兽人族群只是其次,我反而觉得帝国的另一部份才是威胁。奥利丹的失败已经引得宰相不满了,奥利丹影响和获利也都在不断衰退,贵族们要想找寻援手并确立新盟约,西南部的将军就是个很好的目标。”
“只是怀疑?”
“不止是怀疑,帝国西南部的主要民族都是金发,而我已经在一场贵族会议上见过了金发碧眼的帝国来使。除此之外——”他说着看向狗子,“生下这家伙的贵族似乎就是那边的姻亲,我猜,说不定她还有未能履行的婚事。本来他们以为人已经死了,虽然确实是死了,但是,帝国来使见过了她以后,我觉得我已经替老东西背上了黑锅。”
漫长的沉默。莱戈修斯似乎在观察无貌者。“你为什么一定要她保持这相貌?难道你想让一个没有灵魂的工具产生自我意识,认知到自己的存在?”
“听起来你见过类似的场面。”塞萨尔说。
“过去的人类很少要求无貌者表现它最原始蒙昧的行为,但也不是从未有过。”
“你可以当我在探索自我意识的起源。”他耸耸肩说,“也许这事不一定需要灵魂。”
“这么说,你想应对一场掺杂了私仇的战争。”莱戈修斯准确把握住了问题的核心,“你可知道,人类会在单纯的利益前斟酌损害和获利,但要是高居上位者的动机掺杂了私仇,死伤就不再是值得关注的事情了。”
“有时候,私仇也能影响局势。”塞萨尔说,“蒙着满心仇恨的人会更容易奔赴死地。”他和西南部帝国当然没有仇恨可言,但他们靠他靠的太近,对古拉尔要塞沿途都有想法。冈萨雷斯会议上的帝国访客,更是证明了他们对这片疆域的需求。
多到夸张的矿场和山林,还有指向奥利丹的路途,这一系列因素相互综合,才会将局面引向无法回避的战争。宰相想要那边的草场和牧群,将军也想要这边的资源和地势。私仇只是让火烧得更旺,但要是没了这些木料,火根本就烧不起来,最多也就是引得他不认识的年轻贵族跑来找他决斗,根本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