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城墙失陷,然后就是暴乱淹没广场,假如不是有法师紧急使用了传送咒,恐怕这位维拉尔伯爵的子侄会当场一命呜呼。但他能逃,他带来的人可逃不了,落到暴乱者手中的骑士团军官以及被怀疑沾亲带故的士兵全都遭到处死,有些甚至遭到私刑拷问。
等到夜间,
塞萨尔才让信使把意识不清的年轻统帅扔出了城,伪装成他自己溜出城的状况。放维拉尔伯爵的亲密子侄出城,当然是他不想维拉尔伯爵本人发了疯,要放着南方的战事不管先来一场攻城。
人确实是他让信使救的,但对世俗中人,传送咒总是伴随着诸多精神损害,特别是信使掌握的传送咒过于狂野,后果更是无法想象。等把人扔到地下室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有些智力受损了。
不管怎样,一个吓坏了的傻子总比一具凄惨的尸体好。
因为下城的居民控制了火炮,各个商会银行害怕受到炮击,几乎都把物资和财产迁进了地窖,就等着国王派兵救援。港口当然是早就封死了,没来得及逃走的船只也都给占据了,唯独上城的城墙还稳定屹立在特兰提斯。
当然,塞萨尔知道,这是出于投鼠忌器的考虑。只要各大商会银行还在上城,或者说,只要各个商会银行还在坚持,声称这地方还有的救,奥利丹王国就没法发起特别坚决的镇压和特别残酷的攻势。要不然,打开城门把暴乱的民众放进去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既然暴乱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就是维系以及平稳状况了。
然后就传来消息,说乌比诺的军队正带着大量雇佣军靠近特兰提斯。塞萨尔听的头疼,只能庆幸他在传言中还卧病在床,待在古拉尔要塞,不需要他去代表特兰提斯会见他这位丈人和过去的上司。
情势混乱无比,有人连夜逃出特兰提斯,也有人在趁机溜进特兰提斯。除去逮了几个趁夜逃跑的商队,接收了他们的货物和财产,信使没提到其它值得注意的情况。
青蛇一边在上城勾心斗角,一边在下城和裂棺教派的人一起安抚人心,忙得难以言说。为了给蛇行者搭把手,连信使都在城中奔走起来,顾不上关注各怀目的潜入城内的可疑人士了。可惜伊丝黎此时正在大神殿复命,不然这些麻烦事怎么也得给她一份。
乌比诺大公接近的时候,终于传来了维拉尔伯爵的消息,说是这位王国骑士团的军团长和乌比诺公爵一路同行,一边叙旧一边感叹后人,这才一并耽搁了两边的事情。
这个时候,暴乱已经稳定了,或者说已经建立了初步秩序,食物补给可以支持城内的人度过很长时间。为了让投鼠忌器的器皿可以安心待着,吃饱喝足,青蛇还特地安排了密道给内城送去食物补给。毕竟,他们首先要吃饱吃好了,才能一边传话讽刺城外的贵族行事粗暴,一边阻止城外的军队发起过于激进的攻势,危害了他们在内城的安危。
眼看着一栋岌岌可危的危房搭了起来,塞萨尔能做的也只有四处钉脚手架了,然而怎么把危房变成要塞,这仍然是个巨大的问题。自从听闻了特兰提斯暴乱的消息,戴安娜也不再扯着他的耳朵训话了,只是倚在他怀里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然后摊开手,摇摇头,叹口气,完全一副看他怎么收场的姿态。
塞萨尔只能摆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说他现在正在构建伟大的秩序,说他并不为特兰提斯的困局担心——再说贵族联盟和国王的战争尚未结束,这么一座城市不值得发起激进的攻势。然而戴安娜一走开,他就扯着冬夜要她帮忙找卡萨尔帝国的前史。
“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冬夜问他。
“多搭几个脚手架怎么也不会错。”塞萨尔说,“特兰提斯这座危房太容易塌了。我本来是想多搭点地基的,现在只能给危房支木架子了。”
“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些更有超越性的法子,哥哥。”冬夜语气毫无波澜地说,“与其去查另一个板块的人间俗事,不如去想想诸神殿,萨加洛斯的熔炉之眼不是曾经出现你在面前吗?”
“熔炉之眼哪有这么容易降临......再说熔炉之眼真要降临了,它会引发的剧变也......”
“一切还都没有定论,”冬夜说,“戴安娜大人说你想要什么,我带你去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