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耸肩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比所有的先知都更先知,简直就是先知中的先知了。”
“太长远的许诺毫无意义,和你们法兰人的来世没什么不同。”
“对你们的族群也许有意义。”塞萨尔说,“我想,你这样的野兽人之所以诞生,其实就是因为阿纳力克和那个时代都已经远去太久了。对于真神的承诺和对于先民的仇恨,已经不再是触手可及的现实,而是古老虚无的神话。随着主巢破碎,老朽的族民也纷纷离世,或迟或早,你的族民都会从原始的冲动中挣扎出来。”
“其它族民称我们为林中鼠。”
“虽然如今有些族民会侮辱你们,把你称作林中鼠,但我觉得你们可以有另一个称呼。”
“什么?”
“觉醒者,你觉得怎样?”
“你在喂我吃蜜糖吗?”信使的圆耳朵动了一下,“这东西甜的过分了,会显得恶心。”
“回到原始的冲动上。”塞萨尔并不在意地说,“我敢说,如果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族民争执不休,或迟或早,你们注定会走上法兰人和库纳人的老路,走上更极端的自上而下的统治。君主、贵族、平民、奴隶,我们所有的统治行为都会以更残酷的法子落在你们身上。到时候也别说回到北方的森林或者继续南下了,你们就是下一个时代的库纳人。”
信使显得波澜不惊,实则已经有些情绪了。“你一会儿使用正面的话术,一会儿使用反面的话术,来回交替着蛊惑人心,确实比故事里的先知可怕得多。我们不如说得更直白点吧,你想用我的族群达成什么目的?”
“我们的目的,戴安娜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塞萨尔说。
“你的行为告诉我,你的目的和她不一样,法兰人。”信使说。
“别说法兰人,”塞萨尔摇头,然后加重语气,“说先知,你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吗?”
“你想像那个时代的始祖们一样教我们路该怎么走?你还想告诉我,你并不执著于族群之别?”信使质问他。
“我说得够清楚了,你才是应该用其它眼光看看你的族民,别老是盯着它们排除异己,看看它们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又在血骨背叛之后形成了怎样的组织,这才是最值得关注的。上古时期的神话注定会越来越远,而我们人类曾经走过的社会结构会离你们越来越近。”
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信使才回了话,“我知道了。”
“你这回答可真简单。”塞萨尔说。
“我已经把一些需要提防的堕落列在了清单上,谁先坏了规矩,我就会把它们拉出去立戒,最后完全清理掉族群的污垢。别的不需要多说。”信使开言说道。
塞萨尔不由得凝视了它半晌,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觉得还得再做一番斟酌才能和它继续讨论。食尸者族群里最能和他达成对话,和人类沟通也最顺利的个体,竟然是个热衷于清洗和整肃的家伙,这一变故弄得他也谨慎了起来。
虽然这个掌握着激进派权力的食尸者意图求变,是最有价值的沟通对象,但它的行事方针和治理对策都太过极端了。戴安娜恐怕就是看到了这点才想拉拢它,让它为她做事。它最终会倒向哪一边,将会取决于它更倾向于最高权力,还是取决于秉公无私。
塞萨尔走进种植园,看到一株株畸形的鼠类如植物一样从泥土里往上钻出。那些致密的血眼,那些畸形的鼠首,那些灰黑交杂的毛皮,那些如手指一样密集堆积在一起的纤细肢体,无不说明食尸者种植的种子正是它们自己的血肉。
用同族的血肉种植血肉植物,并收获充满同族特征的扭曲植株,填入血肉傀儡?塞萨尔看着自己身后毫不在乎的食尸者随行者,觉得自己又体认了到野兽人的生死观。然而信使却有些不一样,它看着这些血肉植物,微妙的情绪和塞萨尔类似,都有些抵触,却又不那么明显。
“你的觉醒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你古老的生死观。”塞萨尔对它说,“像你一样的族民注定会越来越多,古老的神话也注定会越来越远。这些象征着希望的血肉植物,再过些年会变得怎样?你的族民又会怎么看待这些畸形可怖的东西?”
“启示告诉我们,真神会回来。”
“不,把启示带给你们的人,只是把它当成一座桥梁,据我所知,他很有可能会抽掉这座桥。”
“我有所听闻,也有所怀疑。”信使说,“但这只是需要戒备的一种可能。我不可能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可能就放弃我们手中的希望,先知。”
“我不是让你们放弃,”塞萨尔否认说,“我是说,让它们变
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