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已经不再年轻的将领望向北方,眼眸深沉。金珠急道:
“是啊,长生!你看——”
她从胸前托起一串长长的金链,掰开链上系着的银盒,托出一颗拇指大的明珠。
那明珠在银盒当中流转不定,烁烁发光。
第一眼看过去,仿佛是金色,第二眼看过去,又像是银色,再定睛细看,仿佛无色透明,又仿佛凝聚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色彩。
将领微微倾身,在马背上凑近了一点,伸手想要去摸。
指尖距离那颗明珠还有一尺,一股尖锐的疼痛,已经刺得他手指一抖。缩回来看,指尖上皮开肉绽,鲜血长流。
哪怕隔着一尺远,也被这颗明珠散发出的力量,割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仙剑?”他死死地盯着那颗明珠,呼吸急促:
“不,剑丸?”
那可是剑丸啊!
是一线剑气,势如奔雷,须臾千里,取人头而还的剑丸啊!
他一直以为那是小说家言,原来,真的在这个世上存在吗?
沈乐也睁大了眼睛。他拼命踮脚,甚至努力跺地让自己飘起来,伸手去摸那颗明珠。
手指伸过去,哪怕在记忆当中,他都看到了指尖的轮廓微微透明,微微扭曲,仿佛那剑丸隔着时空,都有干涉到他的力量。
沈乐正想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把那颗明珠抓起来,边上忽然传来了低低一声兽吼。
他吃了一惊,退开两步,赫然看见青年期合金大佬四爪紧紧抠着地面,仰头怒吼:
“嗷呜——”
吼叫声激烈深沉。金珠吃了一惊,赶紧关闭银盒,扭头安抚:
“小金,怎么啦?这颗剑丸很危险吗?”
“我要吃!我要吃!给我吃它,我保护你十年——不,二十年,不,三十年!”
合金大佬用后腿支撑着身体,人立起来,嗷嗷直叫。金珠微微一笑,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男人,男人却扭过了头去:
这个消息,如果传到先帝——不,先先帝的耳朵里,他肯定为之大喜。调整用兵方向,大军北上,直接压过草原,干什么都有可能:
毕竟,先先帝御极46年,倒有至少一半时间沉迷修道,沉迷炼丹。
那位“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的道君皇帝,如果他听说有长生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性,一点点疑似的证据……
他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把那个地方抢到手,再掀起连天战火也在所不惜!
可是……今上,只有三十岁,还没到用尽全力,只为延长一点点生命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他哪怕上表密奏,请求为皇家探寻这个秘境,得到的答复,恐怕也是严词斥责,命令他立刻领兵出战,不许在这里磨蹭!
运气差一点,可能就是扣一些“包藏祸心”、“丧心病狂”之类的帽子。直接问责,直接罢官啥的,都不是不可能……
“你给他吃吧。……我用不上。”
“纳日苏!”金珠催马转了一个角度,轻轻唤他:
“你不用”
“抱歉啊……军情紧急,我得尽快出发了。”他转过脸,不敢看女子失望的目光:
“河套叛乱,连克数城,周边几省震动,平叛军进展迟缓,上面急调我去……等平叛结束,我再来看你,我一定来看你!”
“等等!”
金珠在后面叫道。男子回头,她托起银盒,靠向男人的战马:
“你要带小金过去吗?要打仗了,要他保护你吗?”
“……不用。这一仗主要是指挥,不用我亲身上阵。倒是你在草原上,身边要有足够强的武力……小金,好好保护她,好么?”
小金用力点头。男子不放心地看了它一圈,又回望金珠:
“你可以吗?我不在这里,万一朝廷调一个有敌意的守将过来……”
“没问题。”金珠胸有成竹地微笑。她微微转身,回望北方。那里,有她的部族,有她的势力,有她的——城池!
“你看!”
她将马鞭举过头顶,随意挥动几下。远远的,一声鸣镝,马蹄如雷而来——
沈乐倒抽一口冷气。奔过来的哪里是骑兵,分明是一道钢铁城墙,头盔,重甲,马甲,冷森森反射着阳光,手中长刀明亮如冰雪。
铁浮图?
这种具装铁骑,他所知道的,只有铁浮图!
“这是我的兵马!”
金珠骄傲仰头。男子双眼微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面前的骑兵,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我去了,你一切小心——记得,对朝廷恭顺,莫起边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