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世祖皇帝有挂在身,其最大的挂,就是对他完全忠诚可靠、没有私心、必要时候可以不打折扣执行皇命的海宋人,凭借着这些海宋人,明世祖朱由桹完全可以使得大明这个“金字塔”各层之间的弹性大为减少而不崩塌,从而大大提高他的统治效率。
可想而知,做到这一步的后果就是,等到有一天朱由桹承受不住不受任何制约的绝对权力对他人性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腐化,就终于成为可以和后期努尔哈赤和后期张献忠相媲美,嗯,不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boss。
那种时候,他对大明这个“金字塔”中下层可怜老百姓的危害,乃至对于整个世界的危害,肯定不是后期努尔哈赤和后期张献忠这类局促一地的小boss能够相提并论的。
假若朱由桹的挂再大一些,比如继续提高海宋人的数量以及海宋人的“服务年限”,再假如终于处于疯癫状态下的他,相比于后期努尔哈赤、后期张献忠更加具有反人类倾向,那么,摧毁人类文明也不是不可以想象的。
有人说邪不胜正,但假若邪拥有了绝对强大的实力,无论这种绝对强大的实力从哪里来、如何而来,显然就是可以战胜正的。
或许按照成王败寇的理论,邪若是战胜正了,便可以标榜自身为正。
想来确实也有些道理,正邪是个相对的概念,与立场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对于人类自身来说,毁灭人类文明的家伙是邪;
而对于某些敌视人类的“非人类生物”来说,毁灭人类文明的家伙,只怕就是正了吧?
无论如何,以上都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且还是一种最糟糕的可能性……
言归正传,不管怎么说,高低都是对比出来的,在现在的豪格军团中,受到军中消极言论一定程度影响但也确实不太多的努扎哈部将卒,可以说是军心和士气比较高的。
接到豪格王爷和尼堪贝勒爷下达的命令后,努扎哈就迅速带领已经整理好武器装备、蓄势待发的三百八旗健儿,骑着剽悍的战马,向着南边的下狮子垴疾驶而去了。
之前就轻巧地取过张家垴等三山头的努扎哈,原本以为这次前去取下狮子垴,应当会遇到一场恶战。
豪格大将军本着“让人说话天肯定就会塌下来”的合理想法,所下达的禁止清军普通士卒说话的命令,虽然乍然听上去有一点搞笑,但效果,却还的确就是有的。
毕竟,无论清军基层军官执行豪格大将军命令执行的再参差不齐,总归是肃王爷他老人家亲口发的话,大家伙儿虽然可以对普通清军士卒说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敢放任士卒说话太大声、太放肆,这就对阻止不利于军心时期的流言在军中传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连锁反应,最终就是导致至少努扎哈还是一副闻战则喜的状态,做好迎接恶战心理准备的他,精神饱满地率领麾下三百兵马前往了下狮子垴。
然后,他发现自己来早了。
下狮子垴还没有被明军占领。
站在垴上,看着南边乌压压一大片的明军阵列,亢奋状态下的努扎哈,心中不禁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打不恰当比方来说的话,或许列奥尼达在温泉关面对波斯大军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异感觉。
当然了,下狮子垴这个小破山头的地形比不上温泉关,努扎哈也不是列奥尼达……
一面派遣手下在下狮子垴上点烟,一面派遣快马向北告知尼堪贝勒爷,做好两手准备的努扎哈,站在垴上最高处,居高临下,双眼通红地看着垴南边的明军阵列,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只见得垴南边明军阵列大致岿然不动,阵列后方有马拉,嗯,也可能是骡拉、驴拉大炮,前往前方合适位置就位。
还是由于豪格大将军悍然限制军中“言论自由”。
这种措施有利有弊,利处,是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维持军心和士气的稳定,弊处,则是在一定程度上阻遏了清军将卒之间正常的军事交流。
以至于努扎哈并不能清楚认识到明军火炮的巨大威力。
刚才左右翼清军挨泛湖明军炮轰的时候,努扎哈还在直线距离就三四里外的张家垴待命呢,自是不能亲眼见识到明军火炮的威力。
“章京大人,还未接战,就流泪不止,这如何能维持好军心士气啊!”
原本在旁边看到努扎哈流泪的牛录章京,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本着内心深处浓烈的责任感,他冒着挨打的风险进言道。
看着苦口婆心地说话,一副忧国忧军之脸色的牛录章京,努扎哈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的他,脸上顿时出现愤怒的神色,紧接着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抬起自己的无情铁手,以君士坦丁十一世归来般的速度,重重地抚摸了一下牛录章京的脸。
只听“啪”的一声,可怜的牛录章京脸上又一次出现了个淡淡的手指印。
“爷这是被你放的烟给熏的,不是被下边的南蛮子兵给吓哭的!”
……
得到下狮子垴被大清兵夺取的好消息,豪格原本愁容漫天的脸总算出现了喜色,但也只是一刹那。
转瞬而逝的一刹那罢了。
以将功补过的名义,豪格下令屯齐为南线清军指挥官。
被委以重任的屯齐,将会率领大部分已经做好准备、整装待发的清军包衣、绿营步卒去守卫下狮子垴,阻拦南线明军的进攻步伐。
屯齐心里非常清楚这不是一个好差事。
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十死无生的差事!
但他这个败军之将,也实在没有什么拒绝的底气,只得怏怏不快地接受了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