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八月十九吴传芳等人和田虎等人进行的局部会谈,此次会谈,比较全面。
当然全面!
毕竟,人这么多。
而且,与八月十九相比,才过了区区四日,完全占据主动权的正经明军这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较大程度的转变。
这四日内,远在千里之外的朱由桹,综合了一下张褒、石秀清、吴传芳以及忠贞营中的联络员等人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可以在整编这方面,对待忠贞营这些闯贼余孽宽松一些。
主要原因,就是两个字:稳定。
之前几个月在湖南进行的大规模整编,所造成的一些不稳定事件,朱由桹承认确实是有些教训可以吸取的。
比较大的不稳定事件,当然就是燃灯古佛曹志建在龙虎关率部造反的事情了,在朱由桹看来,这件大事情,反而没有什么好吸取教训的。
因为那个曹志建,大概率真就是纯粹的脑子有病……
比较小的不稳定事件,数量就比较多了,但因为太多而且太小,就不举例了,归纳来看,这些小的不稳定事件,主要是执行裁撤旧军队中老弱病残、打乱旧军队原建制这类命令的具体过程中发生的,这种严重触动旧军队军官群体利益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一点风波都没有。
对于那些敢主动“挑事”的刺头,大明朝廷的处置方式,就是必须全部给杀头并且株连家人,以儆效尤。
但在此之后,大明朝廷也对旧军官群体,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些让步。
毕竟,在大明皇帝朱由桹看来,胆敢主动站出来为众人抱薪者,必须使其冻毙于风雪,胆敢主动站出来为众人谋福利者,必须使其困顿于荆棘,如此才能立威,才有利于维护朱明王朝的长治久安。
当然,朱由桹也知道,一味的立威也是不够的,暴秦可太能立威了,最后立威立的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二世而亡,为后世笑。
实在不可取。
还是要杂一些怀柔手段的。
如此恩威并施,大明江山才能长治,朱家社稷才能久安。
在大明皇帝这般思想主导的情况下,湖南整编的结果,大致就是对整编表示猛烈反对的旧军官,已经人头落地,大部分家属被罚为贼配军或者奴婢;
不表示反对、听朝廷话的旧军官,下属被彻底打散分配,虽然他们多被委任为副职,但实权已失,在铁面无私海宋人主导的军队体制下,他们要再想爬上去掌握实权,就只能凭借各自的真本事了;
只有那些对湖南整编表示了“合适反对”的旧军官,在明面上得到了朝廷一定的让步,可以和郝永忠这类受到皇帝特殊优待的高级军官一样,在身边保留一定亲信士兵进入新部队担任新军官。
但这些人也不能高兴的太早,朱由桹早就已经暗中命人将这些“相对不太刺人的刺头”的名字给记录下来,组成一列长长的名单,并且之后将名单分发到海宋人内部,让相关的海宋人上官慢慢“消化”这些“相对不太刺人的刺头”及其亲信,必要时候可以给点“特殊照顾”。
事实上,哪怕这些“相对不太刺人的刺头”,朱由桹也可以以雷霆之力进行解决,可他没有。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朱由桹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朱由桹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毕竟,什么是“合适”,什么是“不合适”,总归也完全是由于朱由桹说的算了。
快些处置军队中刺头,和慢些处置军队中刺头,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在已经习惯使用海宋人的朱由桹看来,大明军队中最好的士兵,就是对大明皇帝绝对忠诚无二的士兵,就是不打折扣执行大明皇帝命令的工具人。
只是恐怕天生反骨的自然人要做到这一点,还是比较困难的,但朱由桹觉得他可以在军队中进行一下尝试。
不然的话,若是到了迟早会到来的那一天,百分之九十九的海宋人都没了,他还是找不到次一些的替代品,那他朱某人可怎么活啊……
在下令让张褒主导对李赤心这帮广义忠贞营兵马的整编工作时候,朱由桹自然也希望这些饱含大量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闯军老兵的兵马,未来能够成为忠于自己的嫡系兵马。
于是,在得到怀柔思想主导下的朱由桹许可之后,张褒在八月廿三的会谈上,向李赤心等人提出了收编忠贞营的具体要求。
大致就是:
忠贞营各部主将继续统率所部兵马,并且依照各部战兵数量,分别划分为营、团、旅等编制,然后分别按实际情况编入虎贲诸卫、豹韬诸卫,交湖广督军、右军都督府都督张褒进行统一指挥。
接受正式改编的忠贞营各部,会被统一安排在湖广各地驻扎,由朝廷统一提供粮饷;
为根除流寇习性,接受改编的忠贞营各部,需要裁撤军中家眷以及老弱病残孕之类的非战斗人员,然后将其留在驻地妥善安置;
留下来的军队青壮兵丁,也要分成两等,第一等的担任战兵,次一等的担任辅兵,战兵和辅兵待遇和近卫军看齐,但在整编初期的“实习期”,发放饷银减半,“转正”后发全饷;
战时随军民夫由朝廷统一安排,各部原则上不可随意征发;
为保证裁撤老弱病残孕以及划分战兵辅兵等工作顺利进行,原忠贞营各部由老近卫军派遣“教导营”进行监督和主导;
……
基本了解了张褒提供的整编方案,李赤心首先提出了异议。
“张督军,老弱病残,这个我们忠贞营确实是有,我们承认。
可这个孕,孕妇,我们忠贞营十好几万人是真的没有。
婆娘也确实有,但能活下来的,多是壮如牛的,细皮嫩肉的小脚女人早就死绝了。
张督军你也是打仗的,大军出征,很艰苦,男子都受不了,怎么能带孕妇?
就算有大肚子的,直接就流产了,流产了就算不得孕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