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度接过看了眼,递给潘学伟,后者激动道:“能今天走就行,不然还得等一个星期,没准一个星期后还走不了,到时候真的留这里过年了。”
“谢谢你了四奎兄弟!这票...现在这个点应该还不能买票吧,而且应该也买不上。”
常四奎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谢,你们是钱哥的同学,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这是在火车站那边的二麻子手上拿的,这家伙见我求上门,麻溜把这事儿给办了,可惜不是今上午的票,你将就着用。”
二麻子钱度也知道这人,火车站那片的小头头,大本事没有,小门道还是很多的,尤其是火车站那边的门道。
这年头火车站永远不缺扒手,有的是野路子,有的甚至还有师承门派,总之这是门技术活儿,远比想的要复杂。
二麻子干的就是这行,甚至经验老道的警察要找人,首选的就是问这厮。
钱度听着常四奎的‘低调’发言,乐道:“二麻子二麻子,你见过他,脸上到底有没有麻子?”
包子留了两个给韩子童,这丫头不好意思出来,只好人走后再吃,剩下的往他那儿推了推。
常四奎拿起一个,笑道:“别说麻子了,这人脸上连个雀斑都没,倒是有一撮八字胡,本名也起得好,叫什么张知非,是他爹的外号叫张麻子,大家叫惯了,儿子就成了小麻子,长大就是二麻子了。”
高锋听着忍不住追问道:“那他爹脸上有没有麻子?”
“这你难住我了,应该没,这就是个外号,可能年轻的时候长了一脸青春痘吧。”
人一多吃饭也热闹,吭哧吭哧造完,钱度进去跟韩子童打了个招呼,才和几人一起出门。
中午要送严述,下午送付祥刘海生和潘学伟。
到是王大刚这厮,跟乔静依晚买了两天的票,要在京城腻歪两天。
钱度一个个送他们上了火车,还叮嘱东西拿好,贵重物品别离身,甚至别离开视线。
可转头一想,几个穷学生兜里能有什么贵重物品,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个八块钱一只的烤鸭了。
转三天送走王大刚,钱度这边短时间是彻底告别学校了。
二月廿一,周日。
再过几天就是西方情人节了,没多久就是除夕春节。
现在文化入侵还不太严重,像什么圣诞节,万圣节,除了友谊商店到了日子装饰装饰,国人还不太热衷过这些洋节。
钱度掐着时间又一次上门收租,有了上次的经验,几个小家伙这次竟然掐准日子在门口等他。
而钱某人这次除了住户登记表两手空空,只好让高锋从身上使劲翻出零碎的几毛钱。
“包租公好!”
“喏,一人两毛钱去买糖吃吧。”
“谢谢包租公!”
半大小子还知道说声谢谢,钱度瞅着跑在街道上的身影,摇头笑了笑。
高锋没有跟着进去,按钱度的话来说,既然是包租公收租,带个人算怎么回事,这收租子的小快乐他要一个人享受。
瞅着钱度背手跟个老干部似的背影,高锋有时候真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说不成熟吧,不成熟也不可能做这么大的生意,说成熟,可有时候真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钱度到是乐在其中,挨家挨户的收租,大家也算熟了些,还能坐着家长里短的唠两句。
都说什么年龄段就该做什么年龄的事情,可钱度不认同这个说法,人要想活的开心活的舒服,就要有一个永远年轻的心。
这也是很多老头儿,一上岁数就能从脸上看出,这辈子活的怎么样的差别。
心理年轻的,面部就显得年轻,也不太过显老,直接把自己定义成一个成年人,乃至老年人的,心理反馈到身体上,自然而然老的快,显岁数。
有点唯心主义,不过钱度觉着很实用,他
现在兜儿里有钱底下有人,要是每天去公司晃悠,几千人见了面都得喊声老板。
可老这样哪还有年轻人的样子,这是钱度不喜欢的。
后院,刘老汉一家子还有旁边没见过的一大一小母女俩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钱度拿出烟递了一根过去,笑道:“你们这站一排,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来视察呢。”
刘老汉顺着,张嘴就来:“您这也算是我们的领导,那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隔壁的严莉,这是她的女儿严海棠,上次你走后,我都跟她们说了。”
为此,刘老汉死乞白赖要一顿小炒,可惜严莉不领情,压根就不怎么信。
不过那句话到是在理,房租不是说躲就能躲过去的,今儿不交,下个月乃至下下个月迟早得交,她们娘儿俩除了这里是真没地方可去。
钱度瞅了她一眼,模样还可以,就是多少有些憔悴。
没有握手,也没有热情的打招呼。
严莉盯着钱度,直接了当的问道:“刘叔说的都是真的么,你愿意给我介绍一份工资高的工作?”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不去干那种失足妇女干的事儿!”
钱度哑然失笑,不怪她能说出这么一句话,虽然现在京城客观上没有烟花巷子这种地方,可主观上绝对存在。
就跟火车站的扒手一样,扫不干净的。
这些行当,轻生不累,回报率高,说白了就是来钱快。
钱度自己到是没遇到过,可一些个街道胡同里,的确有干这生意的妇女。
说白了都是生活所迫,谁好日子过够了,靠出卖自己赚钱。
“你想多了,我瞅着高低也算是个正经人,不会干那种逼良为娼的事儿。”
接过两家的房租,前院也有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
钱度顿了顿,才问道:“你会不会裁缝的活儿,就是使换缝纫机裁衣服...”
这话一问,严莉的眼睛直接红了,家里唯一的高档家具就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买的缝纫机。
新婚时的幸福成了现在不能回忆的痛苦,抱着闺女,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钱度直接整不会了,还是看向刘老汉,后者一顿劝才给劝住。
严莉抬手用袖子抹了下眼角,平缓道:“都是过日子的,不会使缝纫机不得被笑话死,你能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天昂鸟服装公司你知道吧?我跟他们厂长住一个胡同,关系也不错,能说几句话,安排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哎呦!”刘老汉在一旁拍着手,激动道:“这服装公司不就是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工资高,逢年过节的福利好,比别的厂要好起码三倍,已经把很多小服装厂给干倒闭了的公司!”
前院凑过来的人,听着也开始低声交谈,时不时再看看钱度,这要是给严莉安排进那个服装厂了,那不妥妥起飞了。
换个角度想,严莉都可以塞进去,那自己这...
钱度看着刘老汉的表演,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自己花钱请的托呢,这也太配合了。
严莉听着心动,可还是迟疑道:“你说的是真的,真有办法给我安排进去?”
钱度看向她的女儿严海棠,瘦瘦的,也不说话不笑,就大眼睛瞪着自己。
“正好当着大家伙的面,我得说明一下啊,帮助严莉主要是人家一个人带个娃,日子过的不容易,绝对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呢,还在北大读书,大学生一枚,不过安排你进厂是没什么问题的。”
外围邻居听着直接炸锅了,落踮脚听着的老婶子耳朵里,钱扒皮竟然还是北大的大学生?还能给严莉安排进什么服装公司上班?!
‘这个天杀的,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不骂他了!’
刘老汉在一旁看着比谁都乐呵,主要是这一顿小炒没跑了,关键在钱度面前自己的表现自认为很不错,以后日子长了,保不齐还得求人家一嘴。
“那个严莉,还不快谢谢人家钱度,傻愣着干嘛请进屋喝杯茶啊,你家还有茶没,我这儿正好还有点毛尖,我去拿过来...”
钱度没的拒绝,跟着一群邻居进去瓜子一顿磕,茶水炫了两杯才逃离现场。
刘老汉殷勤的给钱度送到门口,瞅着那黑溜溜的小轿车,眼睛里直放光。
“哎呦,这车,来来来,我开门,您慢走,以后常来。”
钱度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朝高锋招了招手,拿了一盒未拆封的烟
递给他。
看着桑塔纳的车屁股走远,刘老汉咂么着嘴,哼着京腔小调。
谁说拍马屁没用了,这不动动嘴皮子就白嫖了一包烟,不对,还有一顿小炒等着自己呢。
钱度这边,高锋无语道:“你在里面待了足足四十多分钟,要是还不出来,我都打算进里面营救你去了。”
钱度也没招儿啊,邻居太热情了,虽然只是客套,可这客套他一年轻小伙真遭不住。
下午去服装公司,开完会,钱度把这事儿提了提。
“明天早上上班时间,安排个人到厂子门口接一下。”
一旁的李振河开口道:“要不我去接吧。”
钱度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上班点你去接人还了得,回头给安排在生产线就行,工资待遇按照正常水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