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裹着大衣睡在靠窗的位置上,少年青涩的胡须生长在嘴边,他戴着绿色的针织帽,cos着回乡的打工人。
一阵颠簸把他从浅梦中震醒,这里是高架路上的下坡,前方就是滨海的城区了,兜兜转转他又回了这里。
外面下着稀薄的小雨,南方的冬日下雪的时候不多,但细雨的寒气依旧沁人。大巴停在了高速路口附近,这算是司机接的私活,在非站点上下车的人不用在客运中心买票,价格会便宜一些,司机就把这些收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舒熠然下车后,展开了买到的地图,跟着地图往工业区那边走去。
他听了陈罄月的话,来找楚天骄留下的痕迹。
半个小时后,舒熠然站在一处厂区的面前,这里已经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到处都凸显着陈旧的气味。舒熠然走过那些积着水的泥坑,径直往办公楼走去,这是一座灰白色的三层小楼,每扇门上都贴着法院的封条,只有一楼尽头的那间办公室里还虚掩着门,门上贴着“寰亚集团破产清算小组办公室”。
舒熠然通过门缝看过去,这里只有一个趴在桌子上看报纸的中年人,他敲了敲门,吓了那个中年人一跳。
“您哪位?有什么事?”中年人看着进来的舒熠然问。
“我叫楚子航。”舒熠然这样说道,他捏了捏手指的骨节,这是他睁眼说瞎话时习惯性的动作,“我想来看看我父亲楚天骄以前待的地方。”
“老楚的儿子?”中年人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舒熠然,“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想起回这里?”
“整理过去的东西,心血来潮。”舒熠然淡淡地说,“他以前不怎么回家的,是在这边有住所吗?”
“有,他的薪水也不太能买房,厂子给了他一间单身宿舍。”中年人说,“需要我带你去看看吗?”
“那当然好。”舒熠然点头,“去的路上,您能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行啊,不过你爸这个人吧,其实也蛮普通的……”中年人边找钥匙边想,“我们经常一起喝点小酒,他喜欢吃卤大肠和双倍辣的烤鸡翅,成天也没什么爱好……”
舒熠然点头,他不再有小动作,因为他已经开始渐渐不觉得自己在撒谎了,他沉浸在描述中,侧写着那个名为楚天骄的人。他是和诺诺学的侧写,而在绝望之土这么一遭之后,他的功力已经增进了不少,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他的瞳孔,会觉得里面似乎闪烁着星辰。
当侧写进入不讲道理的领域时,依靠的其实就是某种更为玄学的力量——比如未来视。所以从始至终只有舒熠然能学得会侧写,决定这一点的是先天条件,由陈罄月付出一切给他创造的先天条件。
他的眼睛里,属于母亲的一部分永远无法被抹去。
舒熠然跟着舒熠然,下到了地下二层,空气中充斥着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角落里堆积着废旧零件。舒熠然没想到这里的环境能恶劣成这个样子,这不符合他之前对楚天骄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