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内,以太守官署为中心,划线连接东西南北四城门,得出四块区域。
分管四块区域的称为统领,是太守之下最大的官,亦被称为州丞,也有通俗叫法:郡丞。
尤其东门统领伍华,是太守李幽的心腹,不夸张说,李幽待他,跟自己的侄子李槐无异。
以伍华、田山的身份、实力,但凡对杨昭有那么一点恶意的,根本无需用上一个“请”字。
奈何胡继业有言在先,傍晚时分,若回来报信的不是他,而是太守官署的人:那可是出问题了!
此行是吉是凶,柴从零、慈悲和尚难以定论。
却听到杨昭爽快道:“有劳两位统领前面带路。”
两大统领来请,跟太守李幽亲自过来并无区别。
是吉是凶,亦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大大方方应对就是。
“好。”
伍华一双如猎鹰般的眼睛,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杨昭,杨昭处之泰然。
他点点头,一手伸出,“请!”
“两位大人,阿……杨昭是洛河帮邀约回来的朋友,因洛河帮才到凤凰州的,我们有必要对他负责,所以……我要跟着去。”
没有任何犹豫,舒越一步上前,向着两名统领行礼,声调还是那么的有气质,却也听出了坚持、甚至执拗。
“太守大人并没有说杨昭不可带人过去,走吧。”
伍华的语调仍是平淡,不带一丝感情,与田山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阿昭,走吧!”
舒越如邻家姐姐般拍了拍杨昭的肩膀,意思很明显:有姐姐在,不怕呢。
“真好。”
“欸?!”
柴从零微微一愣,自己的心声给旁人具象了,而且那人竟然是伍华,不过声调还是如白开水般索然无味。
太守官署并没有如杨昭想象那般富丽堂皇,至少是门高狗凶。
是一个占地颇大,颇陈旧、低矮的一个庭院,与四周繁华景象格格不入。
却也自成一格,无处不在的记录着凤凰州的历史,彰显着底蕴。
经过前面办公的院落时,遇见了一脸轻松的胡继业,可知事情已然办妥。
他看到杨昭、舒越随着伍华、田山进来,脸上一阵的惊愕、乃至于紧张,他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不敢上前询问,低着头、领着手下,快步前行。
杨昭举手,干脆利落道:“胡大人,事情可顺利?”
“嘶!”
胡继业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在伍华、田山面前,哪经得起杨昭如此响亮的一声“大人”。
硬着头皮转身,“办妥,都办妥了。”
心中也不禁叹道:杨昭此子气魄极大,日后定然不凡。
杨昭可没他那么多的心思,想法很简单,李幽邀约只会出现两个结果:
一者,要害自己。
二者,有事相求。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赋予了他无需在伍华、田山面前卑躬屈膝的权力。
自然也是杨昭气魄使然,前世今生,他均没有两个时代寻常人骨子里的奴性。
经过几处回廊,后院的景色怡人,与太守的名讳“幽”字相得益彰。
很快来到了书房,杨昭、舒越皆心中赞叹。
书房是开放性的,一半与正常书房无异,除了拥有更多的典籍外,另一半是怡人的美景。
试想,平日里一边看书、品茶,一边欣赏美景,真乃人生一大乐事,尘俗世有多少的风波,到了此处,皆可在内心平息。
与景色相融的是李幽的声音,十分祥和,宛若家中溺爱儿孙的老祖宗。
“舒姑娘,老夫家里有几样点心,颇雅致,劳烦你帮忙尝尝,从里面挑出三样,以作日常待客之用。”
老祖宗虽然溺爱儿孙,他的话是无可置疑的:李幽令舒越在此等候,不能再前行了。
舒越轻轻的拉了拉杨昭的衣袖,下意识低语道:“阿昭,不怕的,有危险大声喊,我进来帮你。”
“嘿,小丫头,你当太守是食人的老虎吗?”
李幽忍俊不禁,“你呀,作为洛河帮少帮主,太过小肚鸡肠,不过……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小姑娘太死板也不好。”
舒越俏脸生红,正要说些什么,李幽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夫也随舒姑娘叫法吧,阿昭,进来陪老夫说说话。”
早有侍女端来香茶、十余款美点,摆放得整整齐齐,而伍华向着旁边一条回廊指了指,“请。”
杨昭向着舒越微微一笑,大步走进回廊。
回廊尽头是一间雅室,大门敞开,里面床上随意的半卧半坐着一位衣袍宽松、写意的中年男人,一副怡然自得的恬静姿态。
男人长相清奇,额头宽而饱满,上面长了四颗肉痣,颇有传说中的鬼宿之相。
鬼宿者,一曰积聚马匹,二曰积聚兵士,三曰积聚布匹,四曰积聚金玉。
无不与李幽太守之位相匹配,不可谓不离奇。
此等说法并非杨昭从哪本典籍看到,而是与姑公姜恒喝老酒、剥花生时,他讲的有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