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焉在 作品

第一百六十九章:朱祁镇终于回到朝廷

 1450年的七月,京城的天空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阴霾,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也先,这位在草原上纵横驰骋的霸主,因多次议和无果,心中满是恼怒与不甘。他坐在营帐中,目光阴鸷地看着前方,对身旁的知枢密院阿刺说道:“此次议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速速写一封书信,派参政完者脱欢等五人前往京师,我倒要看看,这明朝廷究竟作何打算。”

 阿刺领命,赶忙伏案疾书。他深知此次使命重大,笔下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写好书信后,完者脱欢等五人带着也先的期望,踏上了前往京师的路途。

 京城的皇宫中,礼部的大臣们正围绕着也先的议和请求展开激烈的商议。尚书胡淡等大臣面色凝重,他们心中明白,朱祁镇还在也先手中,迎回太上皇是当务之急。胡淡手抚胡须,微微皱眉说道:“太上皇蒙尘在外,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迎他回朝。如今也先求和,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切不可错过。”其他大臣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钰却面露不悦之色。他心中暗自思忖:“我好不容易登上皇位,如今若迎回朱祁镇,这皇位又该如何处置?”想到此处,他不禁紧紧握住了龙椅的扶手,冷冷地说道:“朕不答应。”

 第二天,阳光洒在文华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皇帝车驾临文华殿,文武群臣早已在此等候。朱祁钰身着华丽的龙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殿内,坐在龙椅上。他目光扫视着群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地问道:“朝廷因怕议和会坏了国家大事,想和寇贼断绝和谈,可是众卿却一再提出要与寇贼讲和,这是为什么呢?”

 吏部尚书王直向前一步,他身穿官服,神态庄重。王直心中对太上皇的安危十分担忧,他拱手行礼后,诚恳地说道:“陛下,太上皇蒙受耻辱,被困敌营。我大明以仁孝治天下,按照道理,就应该迎他回朝。请皇上一定要派出使臣,不要等到以后再后悔呀。”

 朱祁钰听了王直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愤怒地说道:“我不是贪图这个皇位,而是众卿推举我的,今天你们又议论纷纷,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呢!”

 群臣听到皇帝的怒言,顿时吓得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整个文华殿内一片寂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于谦站了出来。他身着朝服,面容沉静,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智慧。于谦不慌不忙地说道:“皇帝大位早已经定了,怎么还敢有其他的议论呢!大家说应该派遣使者,是希望通过这个办法来减缓边境之患,争得时间好做防备呀!”

 朱祁钰听了于谦的话,心中的怒气稍稍消减了一些。他重新坐回龙椅上,沉思片刻后,说道:“那就听你们的吧,那就听你们的吧。”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群臣纷纷走出文华殿大门,太监兴安站在门口,大声传达皇帝的话说:“谁愿意当出使使者?你们这些人中有文天祥富弼吗?”

 群臣听到兴安的话,都不禁愣住了。王直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王直向前一步,厉声说道:“这是什么话?只要皇上任使,大臣们有谁敢不出使呢!”

 兴安被王直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无话可说,只好转身入内廷回复皇帝去了。

 此时,李实正站在人群中。他身为礼科都给事中,心中明白此次出使的艰难与危险,但他也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李实心中暗自思索:“我李实虽然并无什么过人的才干,可是朝廷如今多事之秋,我又怎能推辞呢?”

 兴安再次入内廷回复皇帝的命令后,朱祁钰便以李实为礼部右侍郎,任为正使;罗绮为大理寺少卿,任为副使;马显授官指挥使,为通事。

 不久,朱祁钰在左顺门召见李实等一行人。李实等人恭敬地跪在地上,等待皇帝的指示。朱祁钰目光严肃地看着他们,缓缓说道:“你们几个面见脱脱不花和也先时,一定要站着跟他们说话,话要说得得体一些。”

 李实连忙磕头谢恩,说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不辱使命。”

 朱祁钰点了点头,然后让他们带给脱脱不花一封御书。接着,又降下盖着皇帝大印的御书晓喻也先及阿刺,并赠可汗、也先、阿刺白金和绣花的丝织品绮罗。

 此时,朝廷内阁阁员及各府部大臣遵从皇上的意思,只谈息兵讲和之事,再不提迎接朱祁镇回朝的事了。

 李实等一行人肩负着沉重的使命,偕同完者脱欢一起踏上了北去的征程。一路上,狂风呼啸,沙尘漫天,仿佛是大自然在为这充满波折的旅程奏响悲壮的序曲。

 他们在崎岖的道路上艰难前行,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模糊了视线。李实骑在马上,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他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队伍,心中默默祈祷着这次使命能够顺利完成。

 十七天的漫长跋涉,仿佛是穿越了无尽的荒野。终于,他们来到了也先大营,这个被称为失八秃儿的地方。营地四周,彩旗飘扬,牛羊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马

粪的味道。远处,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仿佛对这世间的纷争毫无所知。

 李实等人在也先的引领下,缓缓走向朱祁镇居住的营帐。那是一座用毡子搭建的简陋帐篷,在风中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悲惨遭遇。

 当他们走进营帐,看到朱祁镇的那一刻,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朱祁镇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沧桑。他身着毳衣,那原本应该是大夫穿用的衣物,此刻却显得如此破旧不堪。他的头发凌乱,胡须也已许久未修剪。

 李实等人赶忙跪地行礼,声音哽咽:“陛下,臣等有罪,让陛下受苦了。”朱祁镇看到他们,眼中也泛起了泪花,他颤抖着双手扶起李实等人,声音沙哑地说道:“朕并不是为了射猎玩乐而来到这里的,所以身陷北庭,全都是王振造成的。”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关切,急切地问道:“太后、皇上(朱祁钰)、皇后身体怎么样?又问到二位大臣的情况。”李实等人一一回答,朱祁镇听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接着,朱祁镇又问道:“你们可曾给我带来衣服?”李实等人面露愧疚之色,低头回答:“以前派来使臣,都不得见陛下您啊,所以这次来时只想到与北庭通通音讯,打听一下您的消息,不曾给您带来衣服。”说完,他们纷纷将自己所有的吃穿用品都献给了朱祁镇。

 朱祁镇接过这些物品,眼中满是感激:“吃穿这都是小事,你们可要给我办件大事。也先想要把我送回朝,你们回去报告朝廷,一定要想个妥善的办法,把这件事办成。我若是真的能够回去,甘心愿意做个平民百姓,能够守护祖宗陵庙,我也就满足了。”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再次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李实等人也不禁潸然泪下,他们重重地点头,齐声说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不辱使命,想尽办法迎陛下回朝。”

 李实等接着这个话茬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住在这里,还想念您原来的宫室、锦衣和御膳吗?”又问:“那么,您为什么宠信王振这样的人呢,以致今天流亡在外呀?”朱祁镇听后,长叹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懊悔:“朕没有看清楚那个奸臣。可是,王振未败之时,群臣中也没有人指出他的奸诈呀。今天造成这个结果,又都归罪于我。”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进营帐,将一切都染成了金黄色。李实等人知道,他们该离开了。他们再次跪地行礼,然后缓缓起身,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营帐。

 朱祁镇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与期待。

 李实等人来到也先大营,也先早已摆好了酒席招待他们。也先和伯颜帖木儿都穿着貂皮大衣,戴着胡人的帽子,显得格外威风。他们的妻子身着华丽的服饰,头上胜镶钳珠宝的红色丝绢盖住头顶,长长的搭在双肩上,宛如盛开的花朵。

 碗里装满了香甜的奶酪,盆里盛着鲜嫩的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女人们互相轮流弹着琵琶,那悠扬的乐声在夜空中回荡。她们吹着哨儿,打着拍节唱歌,欢快的气氛与朱祁镇所在的营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先举起酒杯,大声说道:“南朝与我北庭是世代仇人。今天有皇帝(即指朱祁镇)在我国,我不敢怠慢于他。可是南朝如果把我抓去,早就把我杀掉了,能留到今天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不满。

 李实等人赶忙起身,恭敬地说道:“大汗,此次我们前来,正是为了化解双方的矛盾,实现和平共处。皇帝陛下在贵地,我们也希望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也先又说道:“皇帝(指朱祁镇)在我们这里,他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用处。我多次派出使臣要求南朝来迎请他回去,可是你们却不肯来,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实等人赶忙解释道:“大汗,朝廷并非不愿迎回陛下,只是其中存在诸多复杂的情况。我们此次前来,就是要与大汗商议,寻找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他们反反复复打着比方,试图让也先明白要奉迎朱祁镇回朝的意思。

 也先听后,沉思片刻,说道:“南朝派遣你们来只是与我国互相通通音讯,并不是来迎接他回朝呀。若想让他回去,赶快派大臣来接。”

 李实等人知道,此次谈判虽然艰难,但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他们向也先告辞,踏上了回朝的路途。

 此时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草原上的微风带着一丝干燥的气息。在这北地的营帐中,朱祁镇面容憔悴,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他坐在简陋的桌案前,手中的毛笔微微颤抖,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封书信。一封是写给太后的,字里行间满是对母亲的思念与愧疚;一封是写给皇帝朱祁钰的,其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有对过去的悔恨,也有对未来的期许;还有一封是写给群臣百官的,言辞恳切,希望能得到他们的理解与支持。

 写完书信后,朱祁镇轻轻地吹干墨迹,将它们仔细地叠好,交给了李实。他紧紧地握住李实的手,眼中满是期待:“李爱卿,此次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将这些书信平安带回京城,让朕的亲人与臣子

们知晓朕的心意。”李实恭敬地接过书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此时,伯颜帖木儿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却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伯颜帖木儿看着李实,豪爽地说道:“李大人,我已与也先商议好,希望能快点达成和议。你看,我们这位小王子,他可是我们草原的骄傲。我有意让他与你朝结为姻亲,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说着,他指了指身旁也先的小儿子。那小王子身着华丽的草原服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羞涩。

 李实心中一惊,他深知此事重大,不敢轻易回答。他微微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还需朝廷商议决定。”伯颜帖木儿听了,微微皱了皱眉,但也并未强求。

 李实怀揣着朱祁镇的书信,踏上了归程。一路上,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回京城。而在他还未回到京城之时,脱脱不花也派来了使臣皮儿马黑麻来朝请求约和。

 右都御史杨善,一位年过半百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听闻此事后,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慷慨激昂地请求出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朱祁镇如今还在漠北,此时正是身为人臣者报效国家之时。”中书舍人赵荣也挺身而出,请求一同出使。于是,朝廷派遣杨善、赵荣和指挥王息、千户汤胤勋,偕同皮儿马黑麻一起往北庭而去。

 在路途中,他们正遇着李实。李实看到他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赶忙上前。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兴奋:“杨大人,赵大人,你们可算来了。我此次北庭之行,真是感慨万千啊。”接着,他便将自己从北庭回朝的原因以及在北庭的所见所闻,都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杨善听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这就行了,即使我这次没带皇帝的御书,也可以成就大事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仿佛一切困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实回到朝中后,立刻前往皇宫,向朝廷详细报告了也先的想法以及朱祁镇的生活情况。朝廷的文武诸位大臣齐聚一堂,听着李实的讲述。李实声情并茂地说道:“臣出使北庭正在途中,北庭骑兵听说我朝想要议和的消息时,都高兴得举起手来表示庆贺。待臣见到也先,也先也特别高兴,答应我朝迎接朱祁镇的大臣今晚到达,明天早晨他就放朱祁镇车驾还朝。”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臣还详细了解到,也先已经悔过。他深知战争给双方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所以希望通过议和,实现双方的和平共处。因此,臣提议应该迎接朱祁镇回朝。”

 朱祁钰坐在龙椅上,微微皱眉,心中犹豫不决。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先奸诈。现在杨善已经去了。等我再写一封迎接朱祁镇回朝的书信,交给也先就是了。”

 等出使北庭的使臣都回来了,大臣们再次纷纷进言:“也先并不是欺诈我们,臣等已经详细问过李实了。北使既然来议和,我朝应当再派使臣给以回答。现在人家请求我朝迎回朱祁镇,可是我朝仍不同意,这不是轻视迎接朱祁镇回朝,而只重视南北讲和吗?不迎接朱祁镇回朝,怎么能够讲和呢?”

 朱祁钰听了大臣们的话,心中有些动摇。他下令,让群臣再议。李实再次站了出来,他言辞恳切地说道:“也先约臣迎接朱祁镇回朝,不得超过八月五日。臣说须得帝圣旨裁定,不敢擅自定日期。也先说这个期限绝对不可以错过,他当即命令渠长带领罗绮到大同去了,要把侵扰我朝边境的兵马全部撤回。臣回来时,路过怀来、宜府,见我朝军民敢于出城收割牧草,可见他说的话是诚恳的,并非虚言。臣恳切希望皇上能够听从群臣的请求,就是有个一差二错的,您也有话好说,可以应对。若是再过期限,您想再换派使臣前往,恐怕谁也不敢去了。”

 朱祁钰听罢,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写了一道迎接朱祁镇的御书交给他,却不再派遣使臣,说道:“等杨善回来再说吧。”

 监察御史毕銮站了出来,他神色焦急地说道:“群臣的请求非常恳切。陛下一定要等待杨善回来再说,恐怕不很妥当。我们中原人最讲信义二字,不迎接朱祁镇回朝是为不义,说了的话又不打算去做是为不信。就算也先是欺诈吧,我朝还有兵马防守边疆呢。”

 翰林邢让也附和道:“陛下,毕御史所言极是。朱祁镇乃陛下兄长,血浓于水。如今议和有望,我们应当抓住这个机会,迎回陛下兄长,以彰显我朝的仁孝之德。”

 皇帝看着群臣,缓缓说道:“朱祁镇是朕的兄长,怎能不迎他回来呢?但是,寇贼诡诈不易猜测,我正想要试探一下。如果他们真的诚心诚意,我就迎接朱祁镇回来,这还算晚吗?”

 与此同时,杨善北使,出了边境以后,也先派出他的好友名叫田民,作为馆伴使来迎接杨善。田民是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他热情地邀请杨善进入营帐,摆上美酒佳肴,想要从中侦探一下南朝的情况。

 他们坐在营帐中,饮酒畅谈。田民看着杨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我也是中原人,被留在这里了。以前土水之战时,皇帝六军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