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军这帮人是看着凶,没见过大场面,咱们就是要在前面的场次中,击溃他们的信心,”
盖擎在一旁做为顾问,朝李琩道:
“第三个就让徐少华上,如果能连赢十场,他们那边首先就胆怯了,不战自溃。”
李琩微笑点头,模样狠与心狠那是两码事,再加上飞龙军这帮人大多都有家业,在长安的话也算是体制内人员,而且还不算底层体制,有家有业的,小日子过的非常滋润。
所以指望他们能豁出去,也不实际,毕竟都有后顾之忧。
而反观河西兵,老黄狗的后顾之忧,是怕今后睡不了女人,马敦的遗憾是他在金吾卫赚的钱还没怎么花,若是死了,让别人花了,不甘心啊。
两边一比较,首先斗志就差别巨大。
李嗣业对五十名河西兵,私下都做过研究,他是安西军出身,但却是盖擎当年亲自招募的,在西北一带的军中有熟人,所以打听过这帮河西兵的底细,虽然认不全,但其中十几个人的底细,他这边是了解清楚的。
一见到马敦出场,李嗣业心知马射这一关又不好过了。
因为马敦出身赤水军十二名教练使之一,本来就是个练兵的,等于是飞龙军第二场的对手,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水平的中阶将领。
李嗣业叫来一名飞龙军,低声道:
“一切以保命为上,输了不打紧,不要受伤。”
一听这话,这名飞龙卫士就知道,自己遇到硬茬了,首先心里就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李嗣业看在眼中,深觉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教练使,因为不会说话,已经让自己人这边先丧失了斗志。
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不提醒吧?
双方各自报上出身来历之后,第二场开始。
马敦就这么坐在马背上,铜锣敲响的一瞬间挽弓搭箭,瞄准绕场奔驰的对手,一箭两箭三箭四箭......连珠弹发,射术之快直看的人瞠目结舌。
叮叮叮的声音响起,箭矢全部射在了盾牌上。
不懂的人又要说了,嘿,他一箭都没有射中,懂的人才能看出,人家这么快出箭,每一箭都射在了高速移动的人体范围之内。
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射术了。
因为弓的羽箭与弩的短箭,弹道是不一样的,很多人会觉得,羽箭射出之后,是笔直向前,实际上大错特错。
羽箭因为箭杆长,射出之后,中端会产生弯曲变形,类似于鱼儿摆动的模样,这就是为什么箭尾要有羽毛,箭羽就是为了增加箭尾摆动阻力,中和中端变形,尽量保持箭矢的直线飞行方向。
换句话说,羽箭射出去,因各种影响而导致方向偏倚的可能性非常大,对准头的拿捏要求极高。
能做到马敦这样的,已经是顶级马弓手了,等于人家连发六箭,全部命中了移动靶。
当然了,马敦之所以肆无忌惮杵在原地,也是发现对手完全没有拿弓的念头,似乎是铁了心防御,想要熬过这一刻钟。
李嗣业做为场边的旁观者,此刻也是无可奈何,太不灵活了,我让你尽量保命,你就真的只顾保命了啊?机会出来了没看见吗?
当然了,他同样认为对方没有抓住机会的能力,因为马敦很大可能在诱使对方放下盾牌。
而此刻的马敦已经是再次搭弓,又是连发,三箭全部射中战马。
随着一声嘶鸣,飞龙骑士座下的战马轰然倒地,四条腿疯狂的蹬踏着,渐渐变的僵硬。
就在战马一旁,提前从马背上跳下来的飞龙骑士前胸中箭,已经坐在了地上,面无血色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就在他跳马时那眨眼即逝的一丝间隙,马敦最后一支箭赶到,正中对手。
好在胸前有护甲,箭头穿甲之后,入肉不深,不然他死定了。
保住了一条小命,但也丧失了战斗力,第二场连半刻都不到,就分出了胜负。
看台上,贵人们没有吝啬自己的喝彩,甚至有人将自己的随身携带的财物扔了下去,当作给马敦的赏赐。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朕心甚慰,赐宝刀一柄,珍珠一斛,”
李隆基抚掌大笑,情绪高涨,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事了。
人家就是这么大方,只要对了他的胃口,赏赐是非常丰厚的,李隆基眼力高明,看出了第二场的马敦要比第一场的许绍高明不少。
他有心收入自己的禁军,但又觉得,对方已经扫了禁军的脸面,怕是禁军已经容不下马敦了,去了也只有被排挤的份,那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不要紧,还有一个王人杰,他已经从吴怀实这里了解到双方选手的底子,其中最为喜欢的就是王人杰。
只见他勾了勾手指,吴怀实赶忙探过头来:
“朕第三场要看王人杰。”
吴怀实赶忙应了一声,小跑下去吩咐李琩改换名单。
王人杰,本名王四,也喜欢女人,但是他和老黄狗的区别在于,
老黄狗喜欢睡女人,他喜欢谈感情。
从衙内副将被盖嘉运贬成了一个小卒,就是因为他拿本部军饷去凉州养女人去了,又给买宅子,又给买首饰衣服,自己身上没花多少,全花女人身上了。
不过他在凉州的那名相好已经过世了,留下来的钱都被盖嘉运给抄没了。
盖嘉运已经非常够意思了,人活着的时候我没抄,死了才拿回来,算是仁至义尽,毕竟这些钱本来就是军饷。
什么叫天生猛将?王人杰策马而立,就已经威风八面,其气势不亚于不在李隆基身边的吴怀实。
是的,只有不在李隆基身边的时候,吴怀实才是超级威猛的,否则就是个奴婢。
“不公平的,”
眼见王人杰下场,信安王李祎终于还是说话了,他起身朝圣人揖手道:
“此子乃河西猛将,盖嘉运帐下十八突将之一,威震边陲,不适宜今日场合。”
太子这边已经连输两场,聪明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必须打断一下节奏,否则让人家一鼓作气,还不知道要输多少。
这就类似于篮球场上教练喊暂停,得给球员一些恢复心态和调整战术的时间。
韦坚也跟着起身道:
“将对兵,如豹斗犬,难有公平可言,请圣人明鉴。”
“请圣人明鉴!”太常寺张均也起身道。
李隆基顿时皱眉,朝陈玄礼道:
“你觉得呢?”
陈玄礼一愣,脑中飞快运转,少阳院这边明显是不乐意让这么一个猛人下场,但是圣人是希望王人杰下场的,那么我该怎么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