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人接下来这场聚会,可谓其乐融融,充满了亲情的温馨,欢声笑语,温情密意。
张去逸重新感受到,原来他表哥还是非常疼爱他的。
而武明堂不吃这一套,因为她心如铁石。
.......
李琩与他这个姨妈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武落庭跟他的生母武落衡这是一辈人,但是年龄却相差不少。
武惠妃是必然会在宫外扶持属于自己的势力,因为大唐开国至今,后宫之主其实一直都在干政。
裴光庭的出身是非常牛逼的,因为他的亲爹是位列武庙的裴行俭。
但是他倒霉就倒霉在,他的老丈人是武三思,所以他在睿宗李旦时期,被
贬了,本来呢,他这样的身份基本上是起不来了,武三思那是谁,那是打算继承武周王朝,彻底断了老李家根的那位。
他的女婿,在老李家掌权之后,基本上是废了。
但是呢,裴光庭运气也是真不错,随着武惠妃得势,熬出头了,被李隆基召回长安之后,屡任要职,最终做了宰相。
但是他死的早,他若是死的晚一点,配合李林甫,有非常大的把握将李琩给送上去。
可惜了,历史的走向往往就是由一些大人物的寿命所决定的,武惠妃的暴薨,武家的下坡路跟坐上过山车似的,唰的一下就下去了。
而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武落庭,也愈发的感觉到,武家的末路越来越近了。
“你连她是被谁养大的都不知道?”武落庭在家中接待了李琩,姨甥俩就这么干坐着聊天。
李琩笑道:“知道啊,武攸绪啊。”
“你这孩子,那是你母妃的叔父,你就这么直呼姓名啊?”武落庭眼神责怪道。
李琩赶忙歉意道:“侄儿的错。”
武攸绪也是武士让这一支的,武则天那是武士彟一支的,老武家的字辈比较乱,当下的字辈有两个,一个是崇、一个是延,朝廷就是在压制这一辈的老人,等他们都死光了,接下来的武氏子弟就会回归正常,与其他家族享受朝廷给予的同样待遇。
当下还在长安的武忠、武信、武敬一、武就、武胜,这都改了名的,原先都是崇或延。
不改不行的,因为这两个字辈在长安的,都死绝了。
武落庭道:“她与薛和霑一样,都是被七叔(武攸绪)养大成人,七叔过世之后,如今的洛阳,就是他那三个儿子在主理家族事宜。”
“这个我知道,武崇谦,武崇晖,武崇延,我见过他们,”李琩道。
这三个人年纪都在五十左右,算是当下洛阳的三头坐地虎,也是武家崇字辈当中年纪最小的,因为他们的爹排行就低。
之所以他们没改名,那是因为不打算来长安当官,要守着老武家最后的那点基业。
武落庭点了点头:
“薛和霑是我的亲外甥,他的父亲是薛崇简,母亲叫武落嵩,我的亲姐姐,他也是太平公主的嫡孙,你今后要与他多多来往。”
太平公主一共有两个丈夫,第一个就是薛绍,薛和霑的爷爷,第二个就是武惠妃的亲大伯武攸暨。
“我听说,圣人一直都希望薛和霑入仕,是他自己拒绝的,为什么?”李琩问道。
武落庭道:“因为时机不合适,他肯定是要来的,但什么时候来,要看时机。”
这个薛和霑之所以会被优待,是因为他的爹薛崇简是站在基哥这边的,也是太平公主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儿子,还被基哥赐姓李。
但是到了薛和霑就比较尴尬了,老薛家要跟他划清关系,父母又早逝,基哥呢也没有想起来管他,最后被武攸绪给养大了,那么人家自然已经将自己当作武家人了。
朝堂容不下武家人,老人那是没办法,多多少少跟基哥沾亲带故,新人那是绝对不行的。
“额......七叔公过世之后,表姐就度牒做了女冠?那么她在洛阳都干了些什么呢?”李琩道。
武落庭笑了笑,慵懒的改换了一个坐姿,道:
“自然是争权夺利了,我那个七叔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太懂得和光同尘,其它几房一个个对官场趋之若鹜,恨不得靠着则天皇后能多分几杯羹,但七叔是个异类,他从小学习周易,醉心玄学,一意修玄,虽然因为拗不过族内,先后做过太子宾客,扬州总管司马,鸿胪少卿,但后来还是决定隐退嵩山,闭门谢客,日读易经,夜读庄子,暮鼓晨钟,悠然自得,所以他的那三个儿子想要在族内获得尊重,不容易,三兄弟加上明堂、和霑十余年来千难万难,终于做到了这一步,明堂在此期间,也是出了大力的。”
李琩明白了,看样子表姐曾经的男人,多半都是她以美色所诱的踏脚石,直到武氏三兄弟掌权,她才不用再出卖色相。
那么不用说,裴敦复应该也是属于这类属性。
“你母妃原先并不看好他们,但后来还是帮衬了不少,所以他们是欠你一个人情的,”武落庭观察着李琩的表情,说道:
“你完全可以信任他们,武家需要你,你也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
李琩点了点头:“血脉亲缘,自是值得信赖,对了,表姐今晚进宫了,姨母知道吗?”
“没听说,但也不意外,因为日间的时候,听过贵妃去宣阳坊,”武落庭道。
宣阳坊紧挨着平康坊,贵妃出宫又是大张旗鼓,她自然是听说了。
李琩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自己这个表姐会不会今晚就被基哥给睡了。
实际上,不可能的。
李隆基就算急色,也不会急到这个地步,他现在跟贵妃的感情正处在浓情蜜意期间,精神和生理上的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对武明堂的那份情感,很多是心
痒痒。
睡大臣的媳妇,他现在还干不出来,虽然他干出过更不要脸的事情。
张去逸与武明堂已经在亥时之前,离开了兴庆宫。
李隆基聊了一整晚,也累了,意兴阑珊的召入吴怀实,道:
“问过了没有,少阳院最近没有什么动静吧?”
吴怀实点头道:“太子除了去东宫检校飞龙军之外,再没有去过其它地方,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也就是说,这件事跟他无关喽?”李隆基道。
吴怀实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至少目前看来,太子不知情,奴婢以为,多半是韦坚,别人没那个胆子。”
高力士顿时冷哼道:“给了他个京兆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明明是件小事,被他闹至今天这样的地步,着实可恨啊。”
“你觉得是小事?人家可不会这么觉得,”李隆基笑道:
“事关王忠嗣,小事也能变成大事,就让他们闹吧,朕倒要看看,他们能翻起多大浪来。”
高力士苦笑道:
“张二娘恐怕是被裴夫人教训的,十八郎不会下这个手。”
李隆基笑道:“但说到底,还是帮十八郎打的嘛,金仙观眼下无人主持,就让张二娘做观主,今后玄门中事,可直接入宫呈报。”
金仙观,是李隆基早已过世的妹妹金仙公主的修道之所,这座道观的观主,地位是很高的,李隆基等于是授予了张二娘随时面圣的机会,说白了,要培养这颗棋子,甚至会直接指示张二娘去做一些事情。
李隆基继续道:“不宜再拖了,等到后天贵妃回宫,便在兴庆宫设较场,瞧瞧朕的这位太子,厉兵秣马的如何了。”
高力士一愣,赶忙道:“是不是设在东宫为宜?”
在他看来,太子的赢面不大,而李琩现在是绝对不可能让了,那么丢人,肯定是人越少越好。
如果在兴庆宫,圣人怕不是会让大臣们也来观摩,当众丢脸,太子脸上无光啊。
李隆基完全明白高力士的顾虑,顿时脸色阴沉道:
“你以为朕不嫌丢人吗?飞龙军是从禁军当中拨出来的,他们丢人,龙武羽林就不丢人了?”
说着,李隆基看向吴怀实道:
“别以为朕只是让你兼领右羽林,你就是右羽林大将军,他们如果像飞龙军一样废物,朕只会找你,不会去找别人。”
“奴婢知罪,”吴怀实赶忙跪地:
“今后定严加管教,勤加操练。”
李隆基缓缓起身,淡淡道:
“有些事情,朕也要面子,但有些事情,朕就不能要这个面子,禁军是朕的亲军,朕不能因为在乎面子,就任由他们堕落颓靡,长长记性总是好事,边关儿郎在前面卖命,你们若是连武艺体魄都维持不了,朕养你们做什么呢?”
李隆基也是看到禁军的战斗力比起藩镇实在是差的太远,所以有了一种危机感。
关中军队本就不多,再加上不能打,今后难以面对危机状况,所以这个脸面,他宁可丢了,也要促使禁军来一场大整顿。
因为只有他丢脸,禁军才会知耻而后勇,严加训练,将脸面给他争回来,将战斗力提上来。
基哥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保护自己的是一帮废物。
高力士和吴怀实对视一眼,纷纷请罪,因为高力士眼下还兼着左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