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敦,就是他的部下,他是军伍出身,第一个念头,自然是护短。
“怎么处置,李晟说了算,”李琩淡淡回答道。
盖擎内心一叹,杀个人嘛,其实不是多大点事,这次马敦只能是自求多福了,他不便干预。
因为人家隋王刚才都说了,这些人,如今是我的人。
.......
盖擎回到长安,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扭转河西在长安的不利局面,准确来说,是他们父子在圣人眼里的印象。
但圣人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那么哪些人容易见到圣人,而且可以在圣人面前帮着他们说话,他就要交好哪些人。
所以他第一个选择了李琩,因为李琩这里有杨玉瑶,杨玉瑶背后有杨贵妃。
第二点嘛,就是生儿子。
在河西的时候,他常年在外领军,与妻子见面的次数不多,如今回到长安,自然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得赶紧生儿子啊。
妻子卢氏回来不过四五天,盖擎每天都同房,俨然就是一个规规矩矩交公粮的。
卢氏也想争口气,给丈夫赶紧生个继承家业的,否则将来还得找老二盖威过继一个。
回到进奏院,夫妻俩在房间内闲聊。
圆圆的鹅蛋脸,身材圆润,姿容绝佳的卢氏,正与两名女婢,在为丈夫修改着紫色官袍,因为腋下有些紧,所以要开的松一些。
盖擎肩膀处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太发达了,少府监织染署的新官服仓促做成,有些地方并不合身。
不是人家宫廷织工手艺不行,是没想到盖擎的体格太硬了,以至于官服的松弛度不够。
“王妃也在盼儿子,我听太医署的医师说,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卢氏低头缝制着衣服,柔声道:
“今后这几天,妾身每日都会去隋王宅探视,王妃是个好结交的人,今又恰逢大事,我若能帮上一些小忙,也容易落个人情。”
盖擎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隋王口风紧,无论我怎么试探,他都是顾左右而言它,似乎在刻意回避我的问题,不该这样啊,阿爷告诉我,隋王是值得信赖的,但是我感觉他好像并不愿意信赖我。”
妻子卢氏柔声道:“慢慢来,不要着急,阿爷看人还是很准的,你要耐心一些。”
盖擎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
他是上杆子想要与李琩搞好关系,方便探听中枢大事,以及今后的合作,但李琩今天的态度,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问题出在哪呢?
“右相府你只去过一次,隋王宅却已经去过两次了,夫君是不是再见见右相?”卢氏道。
盖擎叹息道:
“不是我不想见,右相没有时间啊,偃月堂从早到晚,皆是大臣云集之地,而且我听相府的管家说,右相每日睡的很早,完全没有私谈的机会,而右相似乎也不想给我这个机会。”
他所在的左领军卫,是归李林甫节制,另外一位将军,是济北郡公李奂,眼下卫府的事情基本是人家说了算。
既然是顶头上司,盖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要拜会的,但是当时李林甫只说了一句话:
“府内诸事,请教李奂,辨其制度,供其职务,回去吧。”
盖擎至此意识到,他和他爹,是不一样的。
在河西,有些时候他甚至可以代替盖嘉运发号施令,但是在长安,在中枢,人们只认盖嘉运。
盖擎在这里,还没有面子。
“隋王与右相关系匪浅,将作寺李少监的夫人柳氏,今天也在隋王宅探视王妃,”卢氏帮着丈夫出主意道:
“或可以通过李少监,与右相建立联系。”
盖擎点了点头:
“慢慢来吧,这些事情都要是处理好的,否则父亲在凉州,也不得安心啊。”
李林甫为什么给他摆脸色,人家盖擎心知肚明,因为他爹弹劾过人家和裴耀卿。
但眼下局势变了,他们需要反过来巴结人家,可见仇怨,能不结就不结,否则不好解啊。
......
李琩之所以在盖擎面前什么都不说,是希望对方先从别的渠道搞清楚,眼下的河西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境遇。
盖擎什么时候能够明白,盖嘉运下台是早晚的事,而且极大可能是硬着陆,那么李琩就会和对方交底了。
因为很明显,盖擎是想要接班的,而且人家在河西,有这个能力。
如今盖擎刚来长安,做为节度使嫡长,官至卫府将军,那么当下长安城展现在盖擎面前的,都是好的一面。
长安真正黑暗的一面,需要他自己去摸索。
如果李琩现在什么都说了,盖擎百分之百会认为,李琩在给他洗脑,pua,诱导他。
等他自己对当下形势深入的了解后,再与李琩深谈,心境就会完全不一样。
而李琩自然也要维系与对方的关系,所以特地嘱咐郭淑,好好跟卢氏打交道。
郭淑在这方面,要比韦妮儿强上很多。
“伤成这样,这小子也是真倔,跟下属争一口气,犯得着吗?”韦妮望着被抬回来的李晟,蹙眉道。
本来武庆他们不同意将李晟抬回来,因为身上带血,怕惊了郭淑腹中胎儿。
但是李琩坚持要将人弄回来,还将李晟的母亲王氏也请来,就在王府养伤。
王氏的表现,让李琩刮目相看,人家并没有像寻常妇人一样,见到儿子伤成这样哭哭啼啼,情绪非常稳定,一滴眼泪都没有。
都是狠人啊,儿子狠,妈也狠。
主要是人家王氏见怪不怪了,从前一直在陇右,这种伤势见的太多了,只见她非常老练的查看儿子伤势后,道:
“都有留手,看似伤的很重,其实不要紧,也就是眉角开裂,破了相了。”
李琩点了点头,武庆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毕竟李晟与对方没有什么死仇,也就是一帮人闹事,让李晟憋了一肚子气,所以才选择人前立威。
威风立没立,不知道,但经此一事,至少那帮河西兵不会再觉得李晟好惹。
“破相不要紧,不影响我给他说媒,男儿郎身上有些伤算什么?我们长安的女儿也没有那么娇气,”韦妮儿笑道。
她最近正在给李晟当媒人,这要比郭淑给李无伤当媒人,轻松的多。
因为人家李晟出身好。
韦妮给李晟挑选的这位,出身京兆杜氏,亲爹是万年县典狱杜绾,人家这姑娘是杜绾目前唯一的子女。
李琩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不免感叹,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因为历史上李晟的妻子有好几个,但最后被认可的,就是杜氏。
但是历史并没有记载,这个杜氏是谁的女儿,不过眼下李琩知道了。
好家门啊,杜绾将来会有个儿子叫杜黄裳,成为唐宪宗时期的宰相。
而李晟的夫人杜氏,会给李晟生下两个儿子,长子李愿,官至河中节度使,八子李愬,同平章事、魏博节度使,太子少保,与老舅杜黄裳一同配享唐宪宗庭庙。
可以说在唐宪宗时期,李晟他们家的势力,是相当庞大的。
韦妮儿这个媒人当的,影响历史走向啊。
离开安顿李晟的屋子,韦妮儿俏皮的来到李琩身后,将冰凉的双手从李琩的后颈深了进去。
李琩下意识的脖子一缩,反手抓住韦妮儿的两瓣屁股,背在背上:
“后天跟我一起去咸阳祭奠母亲,四娘就不必去了。”
韦妮儿双臂紧紧的缠绕在李琩脖子上,附耳低声道:
“等到四娘诞子,就该轮到我了,每次见到义母,她总要询问我这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她了。”
义母?李琩反应半天,才想到这是在说高力士的媳妇。
这个词儿,容易让人回忆起一些年少时快乐的时光啊。
“不用等了,就今晚吧,”李琩或许也是听郭淑唠叨的多了,他也觉得,郭淑生儿子的概率很大。
再者说,就算是女儿,你也不能以此为理由,不让人家韦妮儿生啊。
不然就要结仇了,韦昭训也不答应啊。
都说男人结婚会变胖,其实女人也一样。
韦妮儿在嫁人之前,是偏瘦的,但是如今丰腴了不少,或许是因为从前那些斗鸡走狗的爱好收敛了不少,有些养尊处优了。
两人回到韦妮儿的栖子院,只觉身上满上凉气,等到围着火炉暖和身子后,李琩又没有兴趣了。
他明天还得去一趟金吾卫,不是因为李晟,而是有一位官二代要调走了,李琩做为领导,得过去盖印放行,还得欢送一下人家。
不是升官,而是平调,人家不愿意继续在右金吾待下去了,这里都是李琩的人,搞得他一点权利都没有。
人家是想进步的,不想混吃等死。
殿中少监张九皋次子,张擢(zhuo),平调至左威卫,担任兵曹参军。
就在李琩还在思考的时候,一具温暖的身体已经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背,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
“背我入榻。”
瞧瞧,这兴趣不就一下子来了吗?李琩反手抓住韦妮儿光滑的大腿,背在背上,朝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