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轨眉心微动,定定凝视着她,“什么。”
被他这样看着,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了,温漓吞咽了口水,道:“不告诉你。”
陈清轨捏起她粘在脸颊的一缕发丝,挑起眉要笑不笑的,“就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
温漓闻言愣住,嚯地站起来,“什么意思,帮我的律师是你?”
陈清轨被推开也懒得动,就这么仰着脑袋看她,懒洋洋道:“是我。”
“不可能,我妈是见过他的,如果是你,她不可能不认识。”
温漓声音越说越小,猛然惊觉,她向陈清轨说起在香港发生的事时,他反应都不大,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她本来以为是他性格使然,现在想想他也太平静了。
温漓不相信地和陈清轨对视几秒,道:“我要给我妈打电话。”
陈清轨微微扬起下巴,无所谓,“你打。”
温漓真的拿出手机打了,期间眼睛仍旧盯着陈清轨,他像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头发和衣服都有点乱,嘴唇泛红,两条长腿敞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他了一样。
电话很快通了,温母还是那么咋咋呼呼的,笑道:“女儿,想妈妈了?”
“妈,我有事想问你。”温漓道:“你还记得,我在香港被关起来时,帮我的那个律师吗?”
温母道:“记得啊,对亏了人家你才能出来。”
“你认识他吗?”
“……当时我就和你说了不认识,怎么了突然提起这个。”
虽然很细微,但温漓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一丝不自然。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她问温母的时候,她也有点遮遮掩掩的。
温漓握紧手机,干脆问:“是不是陈清轨?”
对面静默了一瞬,温母叹了一口气,“你都知道了还问我,没错,就是他,当时他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们和好了,可洗清了你的嫌疑后,他见都没见你就走了,还要我别告诉你他来过。”
温母嗓门大,只要在客厅就听得到。
温漓默默看向陈清轨,他手肘搭在沙发扶手,垂着眼睑,宽松的白t恤,漂亮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散着半湿不干的漆黑碎发,正不紧不慢地揉着手臂上的红色指印。
她不久前捏出来的。
温漓深吸一口气,又问:“你就这么听他的话,说不告诉就不告诉。”
“主要他脸色太可怕了,他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来寻仇的。”温母心虚道,“一直没有好脸色看,来得快走得也快,当时我怕你和他沾上关系会有祸端,就没和你说,现在反正你们都结婚了,无所谓了。”
她停了下又道:“可后来你说,他以结婚为条件让你就范,虽然你姨妈极力反对你们,但我总觉得他是太喜欢你了又不知道怎么和你和好,就像在香港大老远跑来救你,又什么都不说地走掉,哎,回想起来还有点心酸,你好好对人家。”
不等她说完,温漓直接挂了电话。
陈清轨掀眸,“这下信了?”
这个人,真是。
温漓抿紧唇,不客气地坐到他身上,道:“你到香港找过我?”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清轨没说话。
温漓两只手去捏他的脸。
男人脸变形,端得依旧矜持优雅,轻笑了声说:“我去找过你,不仅一次。”
他不大乐意地回首,语调平平,“第一次找到你时,你和秦晓在一起。”
“怎么可能,我和他这些年又……”
温漓想起了什么,喉咙泛酸,声音变低。
“他……你生日那天?”
陈清轨淡嗯了声。
想知道温漓的去向并不难,她的老师同学总有一个会知道。
母亲的去世带给他很大的打击,从那之后过了很长时间,回过神时温漓已经彻底从他世界消失了,据说她去了香港。
而秦晓留在京大复学,没有和她一起去。
陈清轨心里生出一丝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微渺希冀,他没和任何人说,独自一人踏上了那座陌生的城市。
记得那会儿是二月份,香港受到强冷空气的侵袭,这座南方城市罕见地飘起了雪,街头吵闹,欢声雀跃,小孩蹲在路边将薄薄的雪粒挤在一起堆小雪人,脸上笑容天真纯粹。
陈清轨一身黑衣,肩头披雪,表情稀少,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找到了温漓工作的会计事务所,她同事说她今天没加班,有一个男人找她,她提前走了。
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陈清轨没问男人是谁,转身就走。
漫无目的走在陌生的街,陈清轨点了根烟,肩上的雪越积越厚,忽地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眸光一顿,脸比这冬夜还冷,烟吸进肺里,发苦发涩。
前面不远处,温漓和秦晓坐在长椅上,秦晓表情生动,眉眼映着阳光,腿上有一个生日蛋糕,笑容满面地和温漓说着什么。
温漓侧着头,米白色羊绒外套,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乖巧素净,天地间一抹白,纯天然的美。
从陈清轨的角度看不到脸,但看出来她听得很认真,腿上同样有蛋糕,只不过是一盘,已经吃了一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女生在给男生庆生。
多亏了他们,陈清轨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
他没往前走,看了很久,在手机上买了回京市的机票,静静离开。
那段经历,陈清轨说得轻描淡写,温漓听得心里打鼓,张了张嘴,说:“你误会了,我秦晓没有交往。”
顿了下,她补充:“和你分手后,我照顾了他一阵就离开了,期间我和他没联系过,那天他来香港找我,事先我也不知道,因为好久没见,又是他生日,就帮他简单庆祝了一下。”
秦晓那天会找过来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也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了她现在的电话号码,打电话来的第一句就是:“阿漓,我在香港。”
温漓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可秦晓依旧执拗得像头牛。
秦晓还要上课,不能待多久,他走之后。温漓又换了号码,希望他彻底死心。
过去的事,陈清轨懒得追究,也不想回忆,抓住温漓的手把她拉下来,抱着女人纤细的腰重重亲了她一口。
“以后不准给他庆祝。”陈清轨难得有几分孩子气,“也不准见他。”
嘴被亲得发麻,温漓乖乖嗯了声,“你后来为什么还来香港?”
说的是救她那次。
陈清轨嗤,“你说为什么。”
温漓出了事,温母病急乱投医发朋友圈求助,问有没有当律师的朋友,陈清轨知道后没多想就过去了。
除了她,还能为什么。
温漓涩然,又酸又甜的,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认真开口:“谢谢。”
陈清轨低眸,手指顺着她的发,低声哼笑,“就一句这个?刚才不知谁说,要对救命恩人郑重道谢。”
温漓咬了咬唇,耗尽平生最大的勇气,双手环住他脖子,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今晚你要什么姿势,都听你的。”
“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