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身边没几个能替自己分忧的臣僚。”
延和殿上,说到重要之事时,群臣相互指责。
想派个合适的人选去金营谈判都找不到。
说明白些,赵桓也看出来了,冗官,朝堂里太多尸位素餐之人。
放眼整个大宋,白食官府俸禄之人更是比比皆是。
若是此次渡过难关,他定然要大刀阔斧的削减官员,历朝历代都不能解决的顽疾,若是自己办成了,在史册上也能留名了。
耿南仲可算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将他从太子詹事一路擢升至枢密使,临事却优柔寡断,太原失陷这么重大之事他竟然敢隐瞒不报。
可是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赵桓不敢出手。
是以,这次挑选赴斡离不军营谈判人选,虽然陈过庭忠心赤胆,勇于担责,但赵桓还是命耿南仲出使,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戒了。
赵桓现在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若是真如那个沈放所言,大宋百余年基业在自己手里丢掉了,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但是,赵桓也并没有完全绝望。
毕竟大宋疆土万里,臣民千千万,金军区区十几万军队,能吃得下么?
金人不是要岁币,要尊号么?
暂时委屈一下有何不妨,先帝真宗皇帝不也靠檀渊之盟与辽国和平共处了上百年么?
就在钦宗皇帝自我安慰时,远在山西的粘罕大军星夜奔袭,数万精骑如同铁甲洪流,碾压山西诸城。
天亮之后,黄河北岸的怀州城将迎来金军的铁骑。
……
“疼不?”
“不疼。”
“不疼奴家就扶你起来,该喝药了,总躺着也不是个事。”
吉祥客栈那栋独栋小楼里,房内只有沈放与刘婉娘二人,显得温馨之至。
沈放受伤,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纱揭开了。
沈放浑身冰冷的被李乃雄那些军汉抬回天长镇时,整个天长镇陷入了无边的悲痛之中。
他旋风将军是西军,是天长镇的中流砥柱,沈放若是死了,再没有谁能领导这支军队,也没人能保护井陉道百姓的安危。
刘婉娘更是抛开了作为女孩子家所有的矜持。
宽衣解带,她用自己的体温将沈放冰冷的躯体暖了回来。
可是沈放依然眼睛紧闭,嘴唇发紫,一躺就是一天一夜。
郝郎中等一大帮郎中轮流望闻问切,都眉头紧锁。
纪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回了天长镇。
这个沈放的老冤家看着刘婉娘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终于嘣出了一句话。
“可在他胸腔开个孔,放出淤血。”
纪天的话唬得郝郎中等人一脸懵逼。
伍有才、范二、杨三多等门外汉都不敢开口,点这个头。
关键时刻,刘婉娘一咬牙,断然同意了纪天的诊断。
于是,牛鼻子纪天竟然真就没心没肺,随意的在沈放肋骨下端挖了个洞。
淤血足足装了一大瓷盘。
纪天丢下一句话“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之后,便悠然的回他的封龙山制硝去了。
沈放足足躺了三天,终于睁开了眼。
那一刻,刘婉娘再也抑制不住数天的煎熬了,当着西军诸将的面,趴到了沈放身上放声痛哭。
同一时间线上,钦宗皇帝在延福宫里自叹孤家寡人,粘罕的西路铁骑冲着汴京千里横行。
天长镇,却悲去喜来,美人在侧,猛将在旁。
沈放是幸运的,也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