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时隔不足一年再次南掠,河北山西帅臣屡吃败仗,损兵折将,枢密院成了背锅的重灾区,他李回已被骂得狗血淋头。
孙傅笑道:“李签书,好好解释一下太原陷落半月之久,朝廷为何收不到风声吧。”
果然,又有人拿太原说事了!
李回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虽然已是隆冬季节。
“回禀陛下,据臣闻报,十月初十,汾州城陷,知州张克戬一家十八口以身死。十五日,平阳城破,知州刘琬失踪。十七日,隆德府通判李谔降,知府张有极据城抗击,城破,金军屠城……”
“河北东西二路。九月,保州守将和州防御使马扩兵败,引兵逃遁。中山府治定州城破,金军直取真定,李邈据城以守。金二太子宗望绕城而走,连下赵州、邢州,后来据闻,东窜洛州,就在前些日子,有人报金军于大名府李固渡,载艺伎渡河……”
众官员听得战战兢兢,金人东西将路大军,西路前锋已下泽州,东路军要是渡过了黄河,经开德府趋汴京不过二百里。
宰执尚书左丞连忙出班,急道:“陛下,三镇交割之事当早下定论,金军狼虎之师,兵锋直趋汴京,若兵至,恐怕……”
耿南仲也出班:“军情紧急,臣早先已建言,请陛下暂入关中以避之,留太子于汴京。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耿枢密,你既然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唆使陛下逃入关中,不教金人耻笑?你是枢密使,金人若攻至汴京,你当第一个授首谢罪!”
“陈过庭,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当军队是我耿南仲一人说了算?”
“我说错了吗?就是你这等懦弱之徒把持军政,恐女真人如虎狼,屡屡延误战机……”
耿南仲和陈过庭一掐起来,群臣纷纷加入,相互指责,延和殿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赵桓连忙从龙椅上站起,试图制止,却没人能听见他的话。
……
延和殿问政,群臣几乎是跳脚互骂,犹如市井买卖一般,最终无果而终。
赵桓极其郁闷,将李若水单独召至寝宫。
“卿家可知井陉道沈放的近况?真定府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李若水还没来得及行礼,赵桓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问。
“官家,情况不太妙了。沈置制使率兵出山西平定军,偷袭金人粮草辎重时,被马踏伤,已十余日不能下床。”
李若水是真的痛心。
沈放是他和种师闵发掘的军事奇才,本来指望他在河北西路牵制金军,可是沈放一倒,西军全军按兵不动了。
李会几乎每隔几天便送一次军情给李若水,是以李若水对真定、井陉道内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李若水从袖筒中取出一张信笺,说道:“官家,这是种师闵没阵亡时写给臣的信,臣以为官家可以考虑一下。”
赵桓愣了一下:“老种已阵亡那么久,卿怎么现在才给咱家看?”
“官家,非是臣不上心,这段时间经常出使,加上金军已越过真定,到处都是金兵啊。”
赵桓急忙接过信笺,细细读去。
信笺有三页,读着读着,赵桓脸色一变再变。
李若水看在眼里,连忙跪下:“请陛下恕沈放死罪。臣早已说过,此子虽然玩世不恭,常有出人之举,眼光却是异于常人。他所预言之事,件件桩桩都已验证。”
李若水抬起头来,见赵桓脸色已缓和,又道:“值此国家危难存亡之际,这样的将才、帅才可遇不可求。还请陛下三思!”